“滋滋…”

厨房里开水壶嘴直冒气，付启阳这才从沙发上坐起，取了块湿布包着壶柄将水灌进开水瓶。前天倒开水时左手虎口往上一点烫了一块皮，今天颜色深了些。

租的地方挺宽敞的，他也想过买饮水机，可算下来还要买桶装水比起每月那点水费来说不划算。付启阳坐回沙发往烫伤的地方抹上芦荟胶，凉凉的感觉。

电视里新闻一条接一条播报，画面切换后屏幕上付宗双站在一排被告中，有些憔悴但穿的还算整齐。

去年八月海关连环案历经十一个月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

一周前的现场，付启阳坐在后面听庭。上面的被告除了付宗双还有几个人付启阳也是认识或者眼熟的，留学前和付振林出入商会那一两年见过他们。这回倒台的不止付家，可付启阳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付宗双最终判了二十年，人近花甲，不减刑的话活到出来那天也不知是何形容。

老宅已经出售，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资产总兑来的钱大半都拿来做了罚款，付启阳手头剩下的三千万想用来投资经营在敏感时期也找不到合伙人，谁都不想跟他有牵扯，找工作那些企业也不想招个烫手山芋。

他没心思回美国，索性先租个房子混着。

付启阳也想过靠这些钱过一辈子，可家道中落让他清醒认识到有备无患的重要性，未来通货膨胀，或者生场大病，遭了贼等等情况是难以预料的，但是求个安稳的后路真的不容易。

一个月后付启阳整理付振林的私物时从皮包夹层翻出张房产证，老宅和其他房子都卖了，付启阳奇怪这是哪处的，翻来打开后里面还夹了张照片。上面一群孩子和几个成年人的合照，付振林在中央，边缘一行小字“庆祝广成县小学建成”，看来这是付振林这几年做的慈善项目之一，房产地址正是广成县，房主却是付启阳自己。

没想到付振林还留了这手，付启阳对父亲没留下只言片语存有心结，看见纸页上自己的名字终是释怀。

第二年元月房租到期后付启阳搬运行李离开北京，准备去那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待上几年。

这个年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虽然广成县前两年摆脱了国家级贫困县的称号，但并未阻止这儿的人前往周边城市的步伐。还好下辖的村镇人口也不断涌入县城。

房产证上的时间是三年前，等付启阳联系物业进门入住的时候里面布满了灰，不过装修家具都布置齐全，沙发特意用布盖住。

做了简略的清洁后付启阳找人问路去当地的市场逛一逛。

一路下来各种小摊小贩，不算宽敞的街道两边各式商店，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让付启阳感到新鲜稀奇，放慢脚步左瞧瞧右看看。

摊主叫卖声都是当地口音，付启阳听不太懂，他的穿着考究又和本地人格格不入，时不时有人朝他回头。

有些摊子小商店摆出了各种烟花，中国结，还有对联，倒福这些。付家算传统的春节也仅仅是在内部房间挂个中国结，像他们同层次家庭好多都生活西化，能亲人聚一起都算好的。这些东西付启阳还是在美国华人聚集区接触多些。

这月底就是春节了，置办年货的人不少。付启阳来广成县之前去付振林墓前看了回又去监狱看望付宗双，同时给太平洋对面的付清羽和付乐莹报平安，兄妹父女三人隔着屏幕对着视频泣不成声。

广成县距京城很远，位于南方冬天不下雪但是湿冷加上室内不供暖不算好受。付启阳想买些取暖用的，想到监狱里的大伯，顺便买双棉鞋又联系付乐莹想问问她有什么想寄来的，到时一并送到付宗双那里。

正当付启阳拿手机输入的时候，六七米远的一阵骚动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