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在那里。
我爹指着盘子里的白糖饼,吩咐道:“你拿一块,带到路上去吃。”见我蒙了,喝道:“还不快去!”
我转身就跑,生怕他反悔,过门槛时甚至还绊了一下,走了几步路,许抟云发现不对了,停下来,打量了我两眼,问我为什么哭。
我哭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我爹他真的会答应,还答应得这么爽快,一下子晕了、傻了,脑子没得转过来。
我捧着那块白糖饼,就着朦胧如梦的月色,边哭边吃,连吃带呕,眼泪都把我的糖饼泡咸了。
那天晚上,我在河边看了一场最美丽的焰火。今后哪怕是见识过再多焰火,也比不上这一晚,想必是因为这晚的眼泪格外地多,让焰火有了一圈如梦似幻的光晕吧。
你若问我对他是什么感觉,那可真是说不上来,谈不上恨,却也绝对算不上喜欢,只是想到我的一切都是他的,连带着我自己,还有我的娘亲妙如,还有比这更完蛋的事吗?再也没有了。
我爹这一生最好体面,最后居然死在山贼手里,说得上是阴沟里翻船,令人唏嘘。说句丢人的话,我十几岁的时候,总想着没有我爹,我就出头了,万事都尽如自己的意了,可现在他死了,我反而一事无成,依旧是那个荣二。是我高估了自己,该死,我真的被他说中了。
但那又怎么样?他的小老婆不还是给我玩?他的儿子不还是看我的脸色?现在他的一切都是我的,该轮到我来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