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掷来的茶杯在青石板上碎裂。
“你既然如此有主见,就别回来认我这个师父!”
“哐当!”
大门随着一阵风紧紧闭上。
黑衣少年在澜庭中跪了很久很久。
日升日落,月出月隐,云聚云散。
不知何时,芳菲雾林竟下起了雨。雨声细密,携来阵阵寒。
一双白靴走进了季疏台的视野。鞋尖还残留着水印。
季疏台感觉身上没了雨。他缓缓抬起头,易微尘正举着伞,望着他。
“当时,我察觉魔纹异动,想念克魔诀。是师父阻拦了我。”
“我不知你们何时布下此局。我问师父,师父说,他有自己谋划,从未想过牺牲你,让你身涉险境,可你却擅作主张。那时,你魔纹激发,师父想着那可能是你面对化神期修者唯一可以调用的自保之力,故而阻止了我。”
“你可知错?”
易微尘的语调很平淡,听不出起伏,但季疏台知道,此举是真的让大师兄伤心了。
但他仍旧不悔。
青发的大师兄,健康平安的大师兄,便是他毕生所求。不杀北峰长老,他如何放心得下?何况,那匹夫曾对大师兄用过那样狠毒的药物,若非他此番机缘巧合,那匹夫永远都不会体会大师兄上一世的痛。上一世让那匹夫骨肉分离而死都太过轻松了!
“季疏台知错,但不后悔。季疏台任师父和师兄处罚。”
“为何不悔?”
因为你啊。季疏台心想。
“无可奉告……”
易微尘被那四个字震住了,良久不言,却一直站在季疏台身旁,为他遮雨。
雨下了一夜。
日出之时,大门开了。文冀昌疲惫的声音传来:“罢了。他离魔纹全部激活只差一步之遥,强行催发后,剔魔骨吧。”
石室内,季疏台上身赤裸着跪在阵法中央,他双臂大张,被锁链绑在空中。两端的锁链扯得很紧,麦色的肌肉被迫完全舒张开来,肌肉下的骨骼显然已经拉伸到极致,让季疏台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易微尘向季疏台胸前看去。那日的剑伤已然痊愈,只在胸膛上留下淡淡的一道印子,过不了多久,便会消失。
“你可准备好了?”他为季疏台绾好发,问道。
“玉人怕疼,师兄可得下手轻点。”季疏台状似轻松地笑了笑。
易微尘却笑不起来,揪了一把季疏台的脸:“再痛也得忍着,不可失去意识。”
季疏台顺从地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易微尘起身,朝文冀昌点点头。
文冀昌道:“既然准备好了,就开始吧。魔骨主要有七骨,分别是妄生、无惧、幽冥、奇(ji)魅、力洞、丛厄、恶玄。其中恶玄骨生在背脊灵台穴处,其余六骨分别是双肋下三骨。待他彻底入魔后,先抽肋下骨,最后抽恶玄骨。每抽出一根魔骨,就得用寒冰剑骨填充,待所有魔骨换毕,为师将启阵助其骨肉融合。”
易微尘应下。
“疏台,为师不封你真元,怕你失去真元挺不住,但你切记全程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不要误伤你的师兄。”
季疏台也点头应下。
文冀昌一手虚握,另一手捏诀,一束白光飞出,直入季疏台眉间魔纹。季疏台顿时皱起眉头闭上眼,陷入了不知名的狂躁中。
魔纹骤然亮起血光。无数魔气自魔纹中溢出,飘散,最后却被凝聚成一个球,悬停在离易微尘最远的地方。
季疏台睁开眼,双眼一片漆黑,不见眼瞳。已然完全入魔的模样。汗水自额角淌下,他朝易微尘微微偏首:“师兄下手吧。”
易微尘手中拿上了小刀。
他的手有些颤抖,深吸一气后,方恢复镇定。
白玉般的手摸上麦色的肌肤,从深棕色的乳首开始往下比划了一段距离,寻到了季疏台左肋下端第一骨,也即妄生骨。
刀锋先是在肋骨下方划下一刀。冰凉的手指顺着那肋骨寻到了它自脊背延伸而出的地方,而后锋利的刀锋直直插入,往下一割——
“嗯嗯!!!!”季疏台所有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痛苦地闭上眼,咽下那声痛呼。扬起的脖颈上青筋直蹦。
易微尘左手食指从肋骨下方的伤口处按进。他的指尖闪着微弱的白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可以止血和阵痛。他将食指向上一抠,抓住魔骨,缓慢而坚定地将已然割断的肋骨自前方伤口中抽出。
漆黑的骨头掉落在地上,易微尘忙拾起一旁早已备好的寒冰剑骨填了进去。待确定位置无误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季疏台。
季疏台已然将下唇咬出血迹来。
他似乎感受到了大师兄的停顿,喘息片刻安慰道:“没事的,师兄可以继续……”
易微尘便又举起了手上的刀,摸上第二根肋骨。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闷哼,远处的黑色魔球散了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