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泉宫,一派狼藉。
十八名白衣结成剑阵,朝阵中黑衣少年杀去。
少年躲闪不及,眼看命丧当场,忽而身上爆发出化神期的剑气,十八名白衣尽数灭亡,徒留满地鲜血。
这是下山前,易微尘给他的护体剑气,在他遭遇必死危难时激发。
“大师兄……”少年呢喃一声。
被剑气破开的银链正躺在掌心。
断了……
更多的白衣涌现。
少年不再耽搁,将银链收入纳戒,召来贪狼剑,便要御剑离去。
然而他刚飞至半空,忽而身形失控,猛然跌下,一手紧紧捂住左胸颤抖。
一道白绫飞至,转瞬缠住了黑衣少年,甩在澍香仙子面前。
白衣纷纷俯首。
“季疏台,念你是我幼弟,我才手下留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澍香仙子精美的面容看上去甚是柔美,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寒。
“是你……杀死了……师姐!!”少年大口喘着气,双目遍布血丝。
他从不知体内下了蛊,那子蛊经澍香仙子一激发,便有噬心之痛,连行动都不能自主。澍香仙子对他防备极强,那蛊自发动后再未停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出违心之事,却无法控制自己。他忍耐数日,才等到澍香仙子繁忙的机会,憋足一股气,从蛊虫影响之下夺回躯体控制权,大战十八白衣,妄图救走同门,不料澍香仙子来得如此之快。
“笑话,当日难道不是你自己持剑杀了她?”澍香仙子大笑,“你今日既能抵抗这蛊虫威力,难道昔日不行?不过是未尽全力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你害死她的?我只是推波助澜。”
黑衣少年一愣。
是当日他未尽全力吗?
真的是他自己害死师姐吗?
澍香仙子满意地欣赏脚下之人脸色变幻。子蛊初动,可是没人能压制住的。可她不会说。让她这天真愚蠢的幼弟活在痛苦里,不更好吗?
黑衣少年已经低垂下头。
“乖,听姐姐话,自然有好日子过。”澍香仙子仍不忘说上一句。
他人听来,那是澍香仙子宽宏大量;白衣听来,知道那是主人的警告;而在黑衣少年听来,那就是讽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光乍现,紧紧缠绕上澍香仙子。
澍香仙子大惊,远远退开,抬手打出金光与那黑气抗衡。
黑衣少年抬起头来,竟然双眼蒙上黑雾。他诡异一笑,十指大张,周身本来周正的气息染上了魔气:“身躯为祭,八方魔来!”
“你疯了?!”澍香仙子瞪大眼,忽而嗤笑:“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想靠入魔与我抗衡?也不先问我沧浪海答不答应!”
说罢,她双手结印,身后飞出千万白绫将黑衣少年团团围住,结成一个大茧。
“白衣听令,奏正魂曲。”
顿时在场的白衣各拿出一张琴来,随着澍香仙子率先起手,共同奏上了雪谷神曲。
入魔的双生族人,不再受神兽庇佑,也将失去来世。神兽仁德,许双生族人再世重修的机会,双生族人也为阻碍族人入魔而编了正魂曲。
只见盈盈白光在巨茧外凝聚,随着乐声的强盛而更加凝实,压迫茧内的黑气散去。
黑衣少年在茧中仍不放弃,死死抵抗,最终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昏死过去。
琴音渐消,白绫散去,没了依靠的少年便摔落在地。
“主人……”白衣担忧道。
澍香仙子看了看指尖被魔气灼伤的伤痕,面上阴沉至极。她走到黑衣少年身前,抬脚踩上了他的脸。
“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伤我至此,便该由你为我疗伤。”
“把他洗干净,送到我殿里。身上其他东西,尽数没收,好好检查一番。”
“哎,你知道吗?最近主人得了一个男宠。”
“阳属双生本就难得。在谷内仅王一人是阳属双生,平日都只有我们侍奉王的份,哪能肖想王反哺我们?如今主人有阳属双生作为补给,是天大的好事。”
“听说这位是主人弟弟……”
“那更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不知道他当初怎么逃脱王的清缴的。”
“好像是段主子……”
“那还是别说了……”
牢狱内,宗无恕闻言皱紧眉头。
“怎会如此……”
“怎么不能?”邱友檀冷笑,“美人在怀,他想必正快活。”
雍宓散人仍不敢相信:“他那时似乎的确被人所控,身不由己。”
邱友檀毫不客气:“断的不是你的手臂,死的不是你的爱人,他当然身不由己。”
“师弟!”宗无恕喝道,将雍宓散人纳入怀中。
邱友檀大笑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悲哀。
“我还未与她结为道侣,还未带她去遍山崖海角,还未为她做遍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