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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上我我就去死(2 / 3)

是要放走那和尚,你来替代他吧。”

梦境如此真实,我睁开眼,打了个哆嗦,全身发冷。

关于休整那半个月的记忆,断断续续。在打仗这十年,我动不动就会丢掉某段记忆,从不觉这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把这段匪夷所思的噩梦镶嵌到我空白的记忆里去。

我睁着眼睛,看水像或大或小的珍珠,扑簌簌跌进水盆。

白色的毛巾被拧净水,折了两叠成为一个小方块,移到我面前,一下下轻轻摁压我额头的冷汗。

凉似乎是从骨头缝儿里钻出来的。

加措的手不再滚烫,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蹙起的眉头舒展开:“不烧了。”

我没说话,嘴唇还有点麻,伸手摸了摸,却看到加措突然别开视线。

“我回去了。”我砸么砸么嘴,从自己的舌根传来一股恶苦恶苦的味道,“你喂我吃什么?”

“解毒的。”

我只觉被驯化成了黄连,恼得不行,站起来就走,临着要跨过门槛儿,加措忽然在我身后问:“你有没有看到虫子长什么样?”

我压住恼火回话:“像蚂蚁,中间一截青色,尾巴黑色!”

“会认就好,”加措说,“下次看到不要拍了,吹走。”

我回到住处,开始犯愁。

父亲的遗产,我一分也没有得到。

我向来软弱,儿时属于我的木刀都会被家族里稍大的孩子抢走。到了真正要抢的事情上,我更是一分也抢不到。

所以我还要去老板的表店上班,去挣一口吃的。

好在老板没有刁难我,就像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老样子指使我干这干那。

我确实学过修枪械,但修怀表是自己瞎搞,搞着搞着就会了。

我喜欢鼓捣这些精细的东西。机械从不撒谎,“咔哒”一声,要么被修好,要么彻底报废。

下午表店里的客人不多,我昏昏欲睡地擦着怀表。

贝壳风铃“叮铃叮铃”,有人进屋。

我放下擦拭表链的反绒布,一眼就认出来的人——是以前战时跟过我的军曹,个子小小的,性格内向,话少。

他长高了一些,穿着俏皮的背带裤,头发沾了油梳理得一丝不苟,见了我,便鼻孔翕动,激动得快要哭了似的:“我找了你很久!问遍了青森县,打听到你在这里。”

他退后一步,突然跪了下来,先是五体投地磕了头,然后才匍匐着抬眼:“我回到家乡后,想起那时候的事就很愧疚,请你原谅我!”

我拿起反绒布,继续擦客人的表链:“哪个时候?什么事?”

军曹神色艰难地一点点说给我听。

那块空白的记忆也被涂抹上了颜色。

被剔除掉的那一段,或者说我选择性遗忘掉的那一段,是这样的。

我的国家投降了,无条件投降。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即将成为战俘。

新四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几个部队的残兵跪成一排要剖腹。

领头的小队长一刺刀扎进自己的小腹,他的脑门迸出一条条蚯蚓形状的青筋,但整个人就僵持在那个动作,不动了。

我有点想笑——刺刀的方向竖着扎进去,错了。刀刃不横着朝内,就无法横着剖开他自己。

于是我笑了。

战役指挥是我的父亲,清水大将。

他不顾“无条件投降”的消息,要我们继续发起进攻。

粮食吃光了,没有补给。

我趁着天黑,放走了尼庵里的加措。

之前,我放走尼庵里的人可以大摇大摆,但这个节骨眼儿上,所有的战友都紧绷成一条弦,我害怕真的触怒他们,便成了众矢之的。

可我还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们关上小屋的门时我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可中队长用铁铐锁住我时,我明白过来。

他用臭气熏天的嘴舔我的耳朵:“晴彦,你不是要放走那和尚吗?你来替代他吧。”

我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觉着毛骨悚然:“我父亲是……”

立即有人上前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是一直跟着我的军曹,他那张向来腼腆的脸上显出狰狞的表情,眉毛竖起来,眼睛瞪出许多血丝:“还敢提你父亲!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死在这里!我们都要死,还有什么忌惮?”

他说得对,要死的人,什么都不忌惮。

永远没有尽头的颠簸中,我忽然想起中队长的话,他问我‘不是要放走那和尚吗’,这是什么意思,加措到底逃走了没有?

他惦记其它屋子里那些个中国女孩,会不会犹豫着走不成?

我的战友们折腾够了,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把五花大绑的加措推进屋,中队长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哎,和尚,让你爽一下。”

枪抵在加措脑袋上,他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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