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将军了。”我说。
“我知道,”她说,“所以这不也没拜您吗?”
操。
她又说:“玄衣营的人都知道,是您刘义信将军建的玄衣营,虽然您如今见罪于大将军,于情于理,还是——”
“别给我整这些虚的。”我厌烦地摆摆手,“我的玄衣营是冲锋陷阵,趁夜突袭,他魏弃之给整成了什么德行——下毒暗杀?趁夜灭门?还有女的——你们是负责什么的,卖身色诱搞美人计的?少来和我套近乎。什么玄衣营,跟我没关系。”
她也不怒,反而笑了一声。不愧是魏弃之直属的队伍出来的人,这副叫人没法琢磨明白的模样和魏弃之一样一样的。
“将军可知我为什么叫刘十九?”
我心里一沉。
“我是孤儿,玄衣营有许多像我一样的人,或是被买下,或是被收留,从此忘去原来名姓,而以入营序号为名,待完成训练,通过考核后,就可被大将军赐姓——”
“刘。”
“大将军说,刘将军您也和我们一样,没有父母,是孤儿。您建这个营,是因为您希望我们这些人能和您一样,从此在这世上有个寄托,有个家。所以,我们都姓刘。”
我想,魏弃之调教他的玄衣营时,我可还在他身边给他领命干活呢。
但我又想,就算我那时候知道他拿我的身世编这种话调教这些孩子,我当时也不会说什么。没法说什么,无意说什么。
“真叫老子恶心,”此刻,我对这个玄衣营出来的孩子说,“跟你们在那过家家啊?我还真不知道他魏大将军的玄衣营是那么温馨的地方。”
“确实不是。”刘十九对我说,“大哥,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温馨的地方,只是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她指指食盒。
“这是大将军给您备的餐食。一会我来收拾,您慢用。”
她转身就要走。我说:“你站住。”
我问她:“魏弃之叫你传的什么话,别给我在这儿怪外抹角。我要听原话,说!”
她本来把头一梳,脸一洗,穿了裙子,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小乞丐的模样了。可现在看着我的这样子,又让我觉得,这是那个和我结伴流浪的小子。
她很无语地看着我。
“大哥,我就因为多嘴说了句去道歉,一会得去挨鞭子。我刚才已经是又多嘴了——不说了,再说我就真该挨砍刀了。”她冲到门口,又跑回来把地上的鸡腿捡起来。
“大哥,下次掉地上的就别吃了——你这要气死大将军了!”
“他让我要了半年饭我什么地上的东西没吃过他怎么就又气死了?”
她不回答,起身就跑。我扑过去,刚能碰到衣角,锁链绷紧了。
铁门在我眼前关上。
*
那个玄衣营的小细作那么说,我还以为魏弃之没要在饮食上亏待我,给我准备了多好的东西。
结果一打开餐盒,第一层,粥。
第二层,菜。
别说肉了,酒都没有。
这孙子是要爷爷我死啊。
毫不抱希望地打开最后一层。
……一盘蜜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