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诓您说‘市有虎’了吗?”皇帝揶揄我。
我没什么话可说。那些经文典故啊,都是你觉得对的时候就用,你要是觉得不对的时候,也有相反意思的经文典故来给你用。他们书读的那么多,什么典故都信手拈来,我不是。
我就不该学他们说话。学了就是输了。
皇帝和我一起看着画中的女子。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讳言的,”他非常小孩子气地说,“改朝换代说得,篡位造反说得,谋害忠良说得,通奸偷情说得——何故太子与姊妹乱伦说不得?”
这话……让我想起好几年前魏弃之教我“说话”时的情形。我那时候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可以说,那个不能提,为什么这个话题这个时候可以提,换个时候又不能提了。好没道理。我现在也想不出它的道理,只是有了一些经验,能大概齐感觉出什么话不能说。
“因为要合群。”我说。
为什么要合群?我问魏弃之。他说:为了不招惹祸端,为了你倒霉时有人愿意救你,为了你有机会发达时有人愿意帮你。你不需要发达,你不在乎倒霉?好,那——为了我。
“自然,陛下是陛下,”我又说,“陛下不用合群。”
我其实……也不用了。
皇帝长长舒一口气。
“他们瞧您外来的,就欺负您什么都不知道,朕觉得不妥,”他对我说,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回答我先前的问题,“您以后想知道什么,就问朕吧。我们都知道的事,我不会独独瞒您一个。”
我因为跟着魏弃之,接触过的高门子弟不少,他们总是交换着他们那个圈子才懂的暗语,故意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嗤嗤发笑。过来和我说,他们这样不妥,我愿意给你答疑解惑,皇帝是第一个。
“谢谢。”我说。我真心的。
皇帝看了想看的画,说了想说的话,要起驾了。我们一转身——好家伙,室内站着的其他三个人都灼灼地看着我们:皇帝那两个宦官觉得他话说得很欠妥,刘十九则觉得我话说得很欠妥。
皇帝离开后,刘十九便迫不及待开口说:“奴婢曾听人说,侍奉君王如履虎尾,将军可别因为看天子是孩童,真把陛下当赤子似的交心。”
要说如履虎尾,哪能比跟着魏弃之叫人心惊胆战啊……
但我也不想争就。刘十九牙尖嘴利的,我不和她争。
我压低声音问她:“戾太子和昭义公主的事,你从前听说过吗?”
她看起来非常生气我不听她劝告还追问昭义公主。
“有些事,听过也最好当没听过。昭义公主昭义二字是先帝亲谥,陛下可以说她曾悖大伦,您不可以。”
所以她听说过啊!
“那——魏弃之喜欢过戾太子这事你听说过吗?”
刘十九看起来气死了。
“将军是不是闲得无聊了?婢子去找本《国策》来给您念念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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