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衡还是个未成年皇子时每日要去重华楼上课,很早就养成早起的习惯。大婚后出宫建府入朝堂,每隔三日大朝早起不说,就算是没有朝会,也必须准时去官署报道处理公务。
别以为皇子就有特权,五皇子刚入朝时就是抱如此心态,老老实实去工部一个月后竟然就敢公然迟到,劝说无效。
工部尚书是个牛脾气,后来直接告状到元德帝那,元德帝一点都没偏袒自己的儿子,当即勃然大怒下令侍卫把五皇子逮到他面前,亲自监刑命宫监持棍把五皇子摁在条凳上结结实实揍一顿。
有五皇子的前车之鉴,从那以后再无一个皇子敢心存一丝幻想。
何况是慕衡,他在皇子里都算是透明人,一直老老实实办公。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能准时醒来,即便昨晚几乎被折腾地昏过去好几次。
他倏地睁开眼,头疼欲留,下意识看向外间变得透亮的天光,预感时辰可能完了,猛地起身同时,全身传来骨头几乎散架的剧痛迫使他仰倒回去。迷迷糊糊想起上元节第二日是休沐,不用早起办公。眨眨疲惫的眼慢吞吞顶着帐顶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直到耳盼听到书页翻动,他寻声望去,冷汗瞬时浸透内衫,脑海内混沌的记忆虽然迟钝,却开始渐渐成形。
放荡的呻吟,肆意扭摆的劲腰,不断上挺吞吃龙根的臀……
他……他!他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怎会?怎会!
就算是药性作怪,自己也断不能干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作为皇子,叫人压在身下玩弄个遍,何况还是自己主动勾引。几乎能想起自己当时脸上夸张的媚笑,一定作呕又难看。何况他还勾引了君主,自己的亲生父亲!
来不及为自己勾引君父自责,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刹入脑内。
论政绩,元德帝是古往今来少有的明君,这样的人一向骄傲,同样极爱惜自己的名声,满足欲望的是他,更要脸的同样会是他。为了保住皇家颜面,为了这件丑事不传扬出去,最简单有力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自己灭口,一劳永逸。
别说自己是他的儿子,皇家最不缺的就是皇子,元德帝最不缺的是儿子。
一时间活下去的念头占据全身心的羞耻,已经没时间给慕衡再做思考,元德帝也已听见他醒了,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他强忍疼痛翻身下场,没时间为自己披上一件外衫,顾不上穿鞋,赤脚迅速来到元德帝看书的小案前,两腿一屈匍匐拜下,额头紧贴厚实地毯。
“皇父!”使用过度的嗓音沙哑哽咽,他声线发颤,整个人更因恐惧抖个不停,“儿臣死罪!”
“哦?”元德帝悠闲放下翻了几页的书,睡醒后精神舒畅,他就坐在软塌上等着慕衡清醒,想看这胆大包天的逆子会作何反应。
元德帝当了几十年皇帝,一念生杀尽在他一手掌握中。有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看看再说也不迟,等满足了好奇心,区区疥癣之疾除掉也不会觉得会有丝毫可惜。
“儿臣……儿臣……”慕衡俊颜躁红,咬紧牙关根本说不下去。要自己怎么说,说他放浪是有人故意下药陷害的缘故,认罪是自己放浪勾引了皇父。他拉不下面,实在说不出口。可他同样知道元德帝对待有罪之人是何种态度,如果不好好说话,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比生不如死还要煎熬一万倍的折磨。
前方一片灰暗,不见一点亮光,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古往今来,但凡是作为君主,尤其是十分有作为的君主都有一个明显弱点,那便是绝不容许有任何人或事脱离自己的掌控。一旦发生例外,天子恼怒的同时却会将之格外看待,那份另眼则为留给慕衡唯一的生路。
面对元德帝一再咄咄质问,慕衡闭紧嘴始终一声不肯,元德帝大怒上脚将他踹翻在地。慕衡迅速爬起重新跪正,一头砸在地上,隔着厚厚的地毯都能听见头用力磕下的猛响。就在元德帝吹胡子瞪眼的同时,慕衡瞅准燃尽蜡烛的烛台,翻手握住金属台座直将尖利的烛叉向自己胸膛刺去!
此举只为表明他犯下的错自己愿意一力承担,为不使皇父落下杀子的污名,他愿即刻自行了断!
正当烛台即将刺入胸膛的那一瞬,元德帝掷出茶杯击向慕衡手腕。
本就浑身无力,慕衡此举当然不为真的去死,顺势松手烛台落地,自己倒在一旁撕心裂肺咳嗽着,眼泪无声滚滚而流。
元德帝慌了一瞬,以为慕衡会害怕到语无伦次求饶,谁知他性格如此刚烈,竟然要自杀谢罪。
自己君主权威被挑战,慕衡极端果断的做法震撼元德帝,令几现杀机的薄情元德帝对他刮目相看。
看来这孩子不是止有冰冷,泰山崩塌不行于色,还有过激的一面。元德帝不着边际的想。
仿佛一个发现新玩物的顽皮孩子,怎么处置慕衡,元德帝起先考虑过许多种处理方法,但到此刻,竟是一种也不想用。
思忖片刻,元德帝叹了一气沉声命慕衡道:“起来罢,穿上衣服滚出宫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你离开王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