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长鸣一声,转了个方向,飞得更快了一些。
罗三月吓了一跳,赶紧把小青搂得更紧,在刺骨的冷风里大声问道:“唉?那我呢?”
凤临皱皱眉。
他不知道该拿这个少年怎么办。他很愁。
可是清静道要修炼者们不动心性,不喜不悲无爱无恨,愁,也是不行的。凤临想,他的心魔大概是不能好了。
“你……”凤临低头看着趴在鸟身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鸟羽里的罗三月,神思忽然有些恍惚。
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异常鲜活的生命感。很多年前他曾经遇见过另一个同样鲜活蓬勃的生命,那满溢的生命力像最甜美的毒药,引诱他离开无情无欲的仙境,在男人的怀里化为一滩春水。
“小仙君,”那个危险的男人在他耳边呢喃,“做人可比做块石头有意思多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服下这剂毒药会怎么样呢?
很可能会成为千阳仙尊的炉鼎吧,谁能够抗拒一个双性炉鼎之体的诱惑呢?有他这尊稀有的双性炉鼎助力,云千阳应该会顺利飞升,留下他在这险恶的人间,继续成为别的什么人的炉鼎,直到被吸干榨尽为止。
这就是双性炉鼎的宿命,他宁愿做一块石头也想逃脱的宿命。
所以那个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男人的示爱。
男人只是笑了一笑,后退半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芥子球,“如果你后悔了,就进去,叫我的名字。”
后悔?
凤临不觉得自己会后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芥子球,微小的球体里,藏着混沌幽深的无尽空间。一个世界的碎片,被人用秘法强行塞进了容器里,这样的物件即使在世间第一仙门,也是寻常弟子接触不到的无价至宝,竟然被人就这样随意地送出了。
没有人不会对这件稀世珍宝动心。
可他不能收下这件礼物,向自己的欲望投降,就是心境破裂之端。
“我……”他抬起头,想再次拒绝,却发现身边已经空空荡荡。
所以他终究还是收下了礼物。把它放在芥子手环最角落里,很多很多年来都假装遗忘了它。
现在,很多很多年之后的现在,他心魔起了。心境破了。
他后悔了。
可是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一个叫云千阳的男人可以被他唤回了。
凤临低头看眼前的少年,神思恍惚间,两张脸模模糊糊地重合成了一张。他张开口,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你……是想回去,还是跟我走?”
他其实一直知道的,他会留下这个少年,只是因为那一张有七八分相似的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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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仙君收回手,若有所思地捻着指尖,沉默良久。
直到有个小仆役恭恭敬敬地在门外叩头。
惊鸿仙君唤他进来。
小仆役进来禀报:“仙君,招魂祭要开始了,宗主请您过去。”
吴惊鸿懒懒地抬起眼皮,“要开始了?”
他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年,从鼻腔深处冷笑了一声,“难保会招出个什么东西来啊。知道了,这就过去。”
灵星仙君站在内城楼里,穿了一件素白的麻衣道袍,额上扎着白色的额带,手里持着魂铃和招魂幡,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未亡人。
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悲伤。
极乐宗的一名大管家正在低声向他汇报他哥哥下午的动静。
“外城的南城?”他不大明白,“他对那种地方出手干什么?那里只有一群废物,他伸一根手指头就全碾死了。”
“这个小的们也不知道。”大管家回话,“外城的探子说,有人看见南城有一只巨掌在追杀两个人,后来那两个人坐着一只大鸟飞走了。”
“废物。”在吴灵星眼里,吴惊鸿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在宗门中没有立身之地,只能去京城骗骗那群没见识的皇族,“两个人?是什么人?”
“他们跑得太快,南城里都是凡人和资质差的外门弟子,没人看得清。”
“哼,要都是凡人和扶不上墙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有人跑得这么快?”
“少爷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跟探子们说的,让他们再仔细查查。”
“这事也是有意思,吴惊鸿能跟南城什么人有恩怨?要说是为了画的事,他能一转眼的功夫就找到线索?当初我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查出来是归一门的狐狸精。要说不是因为画的事,还能因为什么?”
大管家小心翼翼地说:“也许是因为京城里的什么事。”
灵星仙君斜睨他一眼:“南城?你信?”
“京城与咱们相隔千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干系。但南城藏污纳垢,难保有人刻意隐瞒身份藏在里面。”
“叫人把南城彻底查一遍,特别是新面孔。宗主那边,就说千阳仙尊逝后,恐有歹人潜入城中作乱。”
这时仆役小跑着进来了,正是刚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