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此刻可以确定。
眼前人是真的睡着了,否则绝不会连最基本的求生本能都失去了。
他用单手半撑的姿势,侧身端详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明明灭灭。
就在此时,少女不知是在梦中梦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呓语。
“别……别走。”
顷刻,一双柔滑细腻的柔夷便一把攀住了他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
低低的梦呓还在呢喃作响:“娘亲……娘亲……”
一声又一声,伴随着梦呓,那双攥着他胳膊的柔夷也越来越用力起来。
萧晗额角的青筋猛然一跳,眼中腾腾黑气又升起来了。
可那双手却抱得紧紧的,甚至翻了个身侧睡着,努力将他的胳膊抱紧入她的怀中,那暖暖的温度,软得好似一团棉花,可以融化人心。
“娘亲……婵儿好想你啊……”
低低软软的呢喃再次传来,带着些许瓮瓮的鼻音,像软软的柳枝拂过人的心上,带来酥痒之感。
萧晗不自觉将目光落在少女脸颊上。
她应该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那樱花般的粉唇微微翘着,秀气的眉梢亦舒展着,白瓷般的面颊在昏暗的烛火下,跳跃着羊脂玉般的光泽,此刻两人离得极近,他甚至可以看清她面颊上细腻的绒毛。
萧晗勾起嘴角,噙着嘲讽。
却终是无声躺了下来,轻轻阖上了眸子。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图谋。
翌日清晨,姜婵儿从梦中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竟然——
抱着萧晗的胳膊。
那一刻,她吓得整颗心几乎要窜出喉咙。
她赶紧便要松开手,不让萧晗发现自己的逾越之举。
可就在此时,与她面对面之人。
蓦然睁开了眼睛。
姜婵儿的手还未来得及缩回,整个人就僵在那里,一双手犹搭在他的手臂上,样子很是亲昵。
萧晗昨夜破天荒地睡得很好,他平日极难入眠,睡眠也浅,睡得好的时候更是寥寥无几。
可昨夜,也不知为什么,他竟睡得比平日任何时候都要沉,都要深。
一夜好眠,他眼底素日残留的鸦青也减淡了不少。
他心情不错,瞧着姜婵儿的漆黑瞳孔轻转,落到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上。
“姜美人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许是因为刚醒转的缘故,他说话的嗓音带着低低的气息,宛若磁石。
姜婵儿浑身一抖,赶紧松手将他的胳膊放开,身子不住地往后挪,慌忙解释道:“臣……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啊——”
可话音还未落,她便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且没有注意到身子已经靠近床沿,而咕噜噜地滚落下床去。
姜婵儿被摔得头晕眼花,扶着自己的额角皱眉不已。
但下一刻,她就被人捏着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提了起来。
再接着,她便跌进了萧晗坚实的胸膛中,她的面颊几乎贴在他薄薄的中衣上,鼻间满是淡淡的龙涎香气。
耳畔甚至若有似无可以听到萧晗的心跳之声。
一双大手像是摸小猫似的在她发上来回轻抚。
浅碎的笑声自他喉头溢出,带着晨起的慵懒之气,“可有受伤?”
姜婵儿不敢置信地仰起脖子,看向萧晗。
他亦在望着她,潼潼日色从格栅窗柩照进殿内,那张清俊不凡的面颊沐在阳光下,温润得几欲滴下水来。
哪还有半点阴霾的影子?
“皇上,老奴有事……”
这时,殿门被人推开,前来通报事情的徐民看到室内的情形,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素日不近女色的帝王,竟然会抱着怀里的女子,摸发安抚她的情绪。
但失神只是一刹,回过神来后,他赶紧识趣地躬身要溜,嘴里不停地喃喃:
“老奴失礼了,老奴告退,告退……”
萧晗却出声将他喊住了,“慢着,姜美人昨日侍奉有功,朕想赐她缅州上供的玉如意一对,你去办吧。”
徐民一愣,眸中的讶异更甚,这缅州进宫的玉如意数量极少,至珍至贵,可皇帝竟然一送送两柄,可见对姜美人的看重。
徐民不敢怠慢,立刻就点头应道:“奴才遵旨。”
萧晗又道:“另外,你去通知内务府,从今日起,朕每晚都要召姜美人侍寝。”
“是。”
徐民恭敬应声而去。
离去时,他面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嘴角高高扬起。
他是看着萧晗长大的,知道他脾气秉性、过往经历,所以他打心眼里希望这位从小受尽磨难的少年君王,能得到幸福,过得开心。
徐民离开后,萧晗传了宫女来替二人伺候洗漱、更衣。
两人穿戴齐整后,徐民捧着盘子,端着玉如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