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心一意为六界太平而努力着,从前最是佩服尊崇道祖,如今也是最无法理解道祖。
听得沐雪沉说云步虚不曾下令命他们前去帮忙,大长老神色尴尬了一瞬,有些无奈道:“圣人确实不曾下令,可圣人也很清楚,我们绝对无法对您的安危坐视不管。”
大长老不断给沐雪沉使眼色,希望他兑现承诺,她都不怕死地给他开好头儿了,他还不快接下去?
沐雪沉闭了闭眼,在云步虚压迫感极强的灵威之下,咬着唇躬身一拜。
“弟子有些话想单独跟师尊说。”
大长老顿时肩膀一松。
这场谈话确实也无法进行下去了,由沐雪沉来结束也刚好。
云步虚起身便走,看都没看台下众人一眼。
沐雪沉被众人寄予厚望,长舒一口气跟了上去。
云步虚走到后殿,在他跟上后道:“给你三息时间。”
……时间当真是紧迫。
沐雪沉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不由自己开口最好。
“师尊肯定已经知道,当初令弟子在青丘险些中招的就是红蓼。”
他对红蓼的直呼其名让云步虚皱了一下眉,沐雪沉从善如流地改口:“师娘。师娘曾与弟子有过几面之缘,她在弟子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着实与面对师尊时不太一样。鉴于青丘曾派出过莲绽意图引诱师尊堕落,今日师尊不妨也更谨慎一些。”
云步虚缄默不语,沐雪沉顶着压力恭顺道:“弟子不敢妄言师娘,还请师尊自己看吧。”
他拿出一颗泛着金光的珠子递过来:“这里面是师娘与弟子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见面的全部记忆。”
这是他想出最公平的方法了。
既不带他的偏见,也兑现了承诺。
将一切交给师尊自己判断,也更加稳妥。
金珠乃道圣宫的法宝之一,可以当留影石用,也可以将重要的记忆存放其中,因做不得假,常被戒律殿使用。
云步虚盯着那颗金珠,突然想到在无上天音里看到的那些画面。
他面不改色道:“吾为何要看。”
沐雪沉:“……”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出现了。
是啊,为什么要看?
凭什么他给了,师尊就要看?
沐雪沉是哑口无言了。
他捏着金珠几次张口都不知该说点什么, 最后彻底放弃了。
他闭着嘴站在那等着师尊开口赶人。至于金珠,他正准备原路收回,突然发现手上一轻, 珠子不见了。
他惊讶望去,看到师尊捏着金珠淡淡打量, 漫不经心地对他说:“回去告诉他们,为师要与谁在一起,是为师一人之事, 不会影响大局。”
这还是他带红蓼回来之后第一次软化态度, 近乎是在对他们解释。
沐雪沉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很感动。
“今日之前他们对她有何种念头,吾都可以既往不咎,今日之后若再有不敬。”云步虚望向他,“就让他们自己去整合六界吧。”
“吾为此事筹谋数万年, 不眠不休,从无己私,但这并不代表吾就该这么做。”
没有什么生来就有的责任。
以前他觉得这可能就是他生的意义,为了这个目标,在漫长的岁月里甚至连称得上是兴趣的事情都没有。
他曾经的生活就如空中浮云,谷中清泉,淡而无味,乏善可陈。
这样的日子, 是从遇见红蓼才开始有了变化。
他在近些日子的情绪波动, 要比过往数万年都多。
他如今不过是想与中意之人长相厮守, 要他担负那般沉重的责任, 却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没有意义的事, 做不做, 由谁去做,对他来说都已无所谓。
云步虚言尽于此,身影化为金光消失。
沐雪沉呆在原地,等大长老带着风微尘和齐净玉寻来才勉强回神。
“圣人怎么说的?”大长老低声询问,“可有回转?”
“……没有。”沐雪沉有些麻木地将云步虚的话复述了一遍,这下呆滞的不只是他了。
“师尊怎能,怎能这样说?”风微尘人都傻了。
他傻得情有可原,在场的就没一个人能想通这件事的。
让他们自己去整合六界?
可这件事难道不就该由身赋天之主血脉的道祖来带领吗?
在天地两派系尚且还能共存的那些漫长岁月里,地主一派是如何的行事狂妄放肆,带来了多少灾难厄运,他们是如何替他们收拾残局的,简直不愿回想。
在战争爆发之后,他们甚至是庆幸的,庆幸那岌岌可危的共存终于被打破了,他们终于可以真正地对付地主一脉,将陷入黑暗之中的三界拯救回来。
就拿白婴被杀之前的妖界来说,妖族大妖们领地里还算安宁一些,但没有强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