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暗得知这件事时,只觉得荒谬可笑。
甚至一再认为,这不过是顾晚卿见异思迁的说辞罢了。
既然卫琛不信她平白无故嫁人,他也不好继续瞒着他这件事。
果然,苏暗话音刚落,视线垂落在喜帖上的男人缓慢地抬起了眼帘。
鸦羽长睫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幽幽锁着他。
苏暗顿时坐立难安,“我是不信她会失忆,定然是负心于你的托词。”
“就算失忆,她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另一名男子?”
“说来说去,本质还是见异思迁罢了。”
卫琛一记眼刀子飞过去,苏暗总算闭上嘴。
恰好马车也到了太傅府正门外,贺喜的宾客全都入了席,此时府门前只几个守门的护卫。
那些护卫自然认得卫琛,只当卫小三爷是二小姐昔日最好的朋友,今日自然是前来道喜的,便恭谨地给人让了路。
怎知,姗姗来迟的卫琛,却是叫停了这门亲事。
他极具威压的一句“慢着”,不仅令堂内喊礼的傧相没了声。
连堂上的顾太傅夫妇也相继站起身来,循声朝院子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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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卿第一时间辨别出男人的声音。
下意识想要掀起盖头去看那人,却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新嫁娘。
按照礼节,她头上的大红盖头,需得洞房花烛夜时,夫君亲自掀开。
所以为了礼数,顾晚卿按捺住了心下的好奇和冲动。
她只是暗暗想着,卫琛来喝喜酒,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一来就叫停成亲大典,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就在顾晚卿思绪纷繁之际,来人冷沉的声音再度隔空传来。
语气冷寒,“原来是你。”
“你竟没死。”
直至此刻,看见挡在顾晚卿身前的那名男子,卫琛心中杂乱无解的疑团,终于得以解开。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沈复生是何人。
此人有何等本事,能在短时间内,令顾晚卿心悦于他。
如今见到了他本人,卫琛才算明白过来。
一切都是天定。
沈复生便是荀岸,无论他做再多的努力,顾晚卿与荀岸兜兜转转还是会成婚。
或许这便是天道?宿命?
思及此,男人不忍发笑,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扯出浅浅弧度,笑得阴冷又绝望。
他这些年,小心翼翼护着顾晚卿长大……
自以为逆天改命,终于得到上天眷顾,与心爱之人两情相悦。
可如今,一个沈复生,却将他所有美好念想瞬息破灭。
卫琛如何不想笑。
笑声逐渐变得放肆,却阴冷骇人,令满座宾朋心里发怵。
谁能想到那个素来清正端方的卫小三爷,新任丞相大人,竟会在太傅千金的婚礼上如此乱来。
半晌后,卫琛压下了满腹自嘲和满心悲痛。
也敛起了薄唇的弧度。
他举目看向荀岸身后,大红盖头遮住容颜的顾晚卿。
声音徒然冷沉,不容置喙:“无论如何,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男人声音不大,但气势如虹,穿透力极强,威慑力更是超群。
连顾准都被摄住了片刻,不由往前迈了半步。
他刚想询问卫琛此话何意,是否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
便见那一袭红衣的男人,徐徐朝新人走近。他那身装扮,似是特意与新郎争锋,竟比荀岸更像这场婚礼的男主人。
荀岸沉眸,垂在袖中的手已握紧拳头,嘴角勾着牵强的弧度:“不知丞相大人此话何意。”
“听闻您是婠婠的挚友,若是来道喜的,还请入座观礼,而不是……”
荀岸话音未落,本徐徐朝他走来的卫琛忽然提起跃至他身前,毫无防备地朝他胸口打来一掌。
虽然卫琛这一掌,不足他平日功力三成,却也生生将荀岸打飞出去。
霎时间,宾客惊呼,四座嘈乱。
被盖头遮住视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顾晚卿满脸无措。
下意识唤沈复生的名字,还妄图伸手寻他。
便是她四处摸索之际,有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柔荑。
并趁她愣神那片刻,那人将她拉入怀中,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其打横抱起。
顾晚卿低低惊呼了一声,吓得胡乱一抱,抱住了那人的脖颈。
随后她听见那道久违又熟悉的男音沉沉从她头顶泻下:“顾伯父、伯母,今日之事,是阿锦莽撞。”
“但事出有因,形势紧急,阿锦不得不为。”
“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这番话说得恭敬有礼十分客气。
算是卫琛对长辈的一点敬意。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