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问雪柳,雪柳摇摇头。
他叹口气,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来看病总要知道人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病的,可他每次发问,相府的人总是含糊其辞。还是二皇子告诉了他寸寒草的事,不然他连这位小姐的命都难保住。
相府的人还特意警告他,此事不可对外透露。
这种高门之中,内里免不了藏着各种龃龉,他想活命自然是不敢说出去。
“那小姐若是不曾遭受过其他,这嗓子就是被寸寒草灼坏了,这药性极烈,在下从未见过,如今也只能试着来了,但请小姐放宽心,我定当全力以赴。”
小满张了张口,刚想道谢,才想起来自己说不出话了。
神情又落寞下去,太医看在眼里,长叹了口气。
等太医走了,小满喝完药,雪柳推开门窗说道:“这几日阴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冷,今日总算是出太阳了,小姐要不出去走走?”
屋里火炭熏得小满头晕脑胀,望着屋外的蓝天,也有了些心动。
她点点头起身,又裹了两层厚实的衣物。
雪柳顺手拿起那件挂在架上的苍青斗篷,准备要给小满披上。
小满看见斗篷,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摇头拒绝了,自己去挑了一件。
雪柳疑惑地嘟囔:“我记得小姐喜欢这件斗篷的啊……”
小满就像没听见,伸手去扯斗篷的时候牵动了伤口,手腕又在隐隐作痛。
相府因为姜月芙的原因,来了许多前来祝贺探望的人,少不了有些个年轻凑热闹的纨绔。
郭守言就是其中之一,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是真心喜欢姜月芙,喜欢了很久,过去姜月芙病中还来探望了多次,甚至扬言要娶她为妻。
姜恒知对这种纨绔极为看不上眼,没拿个棍子打他出去都是有涵养了,这次他好心来庆贺姜月芙病愈,相府也不能再推脱。
府里的玉兰结了苞,挂在空寥寥的枝上有些难看,还要等冬天过了玉兰花才会盛开。
小满被雪柳扶着,看到了玉兰树下愁眉紧锁的郭守言,下意识就要避开。
郭守言正和自己的小厮说话,远远瞧见了小满,乍一看还没认出来。只见她是从内院的方向出来,以为是姜月芙,小跑着追上她。
雪柳焦急地说:“小姐,郭小公子追来了。”
小满皱着眉,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郭守言喜欢姜月芙,自然是看她不顺眼,说话还轻佻无理。
小满身子不好,走也走不快的,郭守言追上她,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方才靠近的时候他就认出这人是姜小满了,却还是追上她。“我说你怎么见了本公子就跑啊,我能吃了你吗?”
小满撇了他一眼不说话,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真是没教养。”
郭守言讽刺了一句,小满没反应,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雪柳便对他解释小满受伤了,导致嗓子没法出声。
郭守言点点头,“啧,还真是多灾多病的,这才多久不见,瘦成这样了,相府还能不给你饭吃?”
小满无法回答,也不怎么想理他,郭守言反而来了兴趣,碎碎叨叨说个不停,非要激得她发怒。
奈何跟了一路,也不见小满再皱一下眉。不满道:“你这人是个木头?怎么说什么都没反应,不会耳朵也聋了吧?”
小满受够了他的聒噪,看到湖心亭的石桥上站的是谁,脚下一顿,转身看向郭守言。
“哟,总算是有反应了。”
小满抬起手,指向石桥,示意他自己看看桥上是谁。
郭守言身边的小厮立刻说道:“诶!公子,那不是姜大小姐吗?”
湖面只剩下寥落的枯荷,显得一片惨淡凄凉。
相反的是石桥上站着几个身影,雪肤花貌,绫罗堆叠,看着很是养眼。
一见到姜月芙,郭守言眼睛都亮了起来,也不再纠缠小满了,忙要走过去。
还没等他靠近,忽然一声巨响。
噗通——
方才还站在桥上的粉裙女子,忽然从桥上翻落,虚影一闪就落到了冰冷脏污的湖水。
冬日的湖水看着发黑,明镜般的映出蓝天,枯叶和灰尘就好像飘在天上。
忽然坠落的人将明镜打碎,惊起巨大的水花,溅到了姜月芙的衣裙上。
郭守言和小满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停在原地。
雪柳惊得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桥上的姜月芙。
如果她刚才没有眼花,推人落水的正是姜月芙身边的侍女!
姜月芙站在桥上,望着水里扑腾的女子,心里十分畅快,立刻让侍女去叫人来救人。
刚一抬起头,笑容还没来得及露出,就看到了小满和郭守言,两人都瞪大眼睛望着她。
雪柳心里慌乱,也不敢靠近。
郭守言和小厮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