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棚子用来晒书,里面昏暗一片,散发着阴冷和霉味儿。
一个粗布衣裳的姑娘正在和老板说话。
见小满走近,老板飞速扫了眼她的衣着,挤出一个奉承的笑。“这位贵人要什么书,我们这儿店面虽小,书可齐全。”
姑娘看了眼小满,神情变得局促,缩着身子往后,手上还拿了一本志怪话本。
刚好这本她也看过,不过写得无甚新意,问道:“你喜欢看话本吗?我可以给你说几本更好看的。”
姑娘涨红了脸,将书“啪”得摔回桌上。瞪着老板说:“你骗我这是张老的文集,分明是话本!把钱还来。”
老板眉一挑,语气格外嚣张:“这书是你自己拿的,钱我已经收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字!还张老的文集,你知道谁是张老吗?”
小姑娘又偷看了小满一眼,好像受到了什么羞辱般,眼眶都蓄满了泪水。抽噎道:“你把钱给我。”
“把钱给她。”小满忽然开口了。
“这位贵人,你要不买书可以,但是也别……”
小满拍了拍小姑娘。“你先跟我出来。”
“我的钱……”
“我帮你要回来,没事。”
老板嗤笑,嘀咕一句“多管闲事”,又坐回桌前看书了。
姑娘跟着小满走出书肆,白芫进去了。
小满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书肆中传出老板的求饶和尖叫声。
声音消失,白芫出来,将两颗碎银子丢给她。
“好厉害,谢谢你。”小满笑着道完谢,将钱还给哭个不停的小姑娘。
白芫冷着脸不说话。
哪知小姑娘非但没有停止哭泣,还越哭越难过,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满也跟着蹲下:“钱已经要回来了,你怎么还这么伤心?是他还的钱不够吗?”
姑娘:“多……多了。”
“……”
她沉默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望着对面的铺子,看江若若何时出来。
方才还哭个不停的小姑娘又肯说话了,且一说就停不下来,委屈极了:“他说我不识字,呜呜……我弟弟在念书,可他们不教我去学,我也想读书,我要是读书,识字肯定比他还多。我爹娘说姑娘家不该念书,说我学了也没用,可我就是想学……我要是贵人家的就好了,就不会连话本都认不出来让人骗……”
小满看她红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一时间又想起了益州那个面黄肌瘦的姑娘,知道自己是来了葵水而不是要死了,表情和她是一样的。
“那你想念书,以后做什么呢?”
“非要做什么吗?我就是……就是想念书。”小姑娘泪眼朦胧,将银子攥住手里。
小满愣住,才缓缓一笑,说道:“你说得对,不一定非要做什么,说不定以后民间就有女学了,你也可以念书。”
“什么是女学?”小姑娘听她这话,眼中隐含期冀。
“就是女子的学堂,教你读书识字。”
她还想说点什么,忽听急促的马蹄声出现在嘈杂的街市,踏在地上让人心生不安。
这里分明是闹市,谁胆子这般大,居然敢闹市纵马?
小满抬头,只见百姓争相躲避,你推我搡。
江若若从铺子里出来,看到小满极其不雅地蹲在路边和人说话,皱起眉就要朝她走去,不料行人骚动起来,慌乱躲避间打掉了她的簪花。
“真是无礼。”
她嘀咕一声,俯身去拾,马蹄声却已近至耳边,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闪开!闪开!”
她听到呼喊,竟吓得浑身僵住,第一时间闭上了眼。
小满猛地起身,还未来得及出声的呼喊堵在了口中。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男子迅速将若若救下了。
两人还在地上滚了一圈……
男子身材高大,松开江若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得罪了。”
小满跑过去,将吓傻了的江若若扶起来。
“姜小满?”他拍袖子的手顿住,“我这不是见鬼了吧?”
“三皇子?”小满惊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喂!怎么回事啊,不要命了?我方才扯个嗓子喊你是聋了吗?听不见?”纨绔惊了马,险些也要从马上摔下来,便没好气地冲他们发泄。
小满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抬眼看到马上的人,不由地愣在原地,小声说了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周定衡回身,看到马上的人,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一开口就丝毫不客气:“滚下来。”
江若若伏在小满肩头,拍着胸口平复心情。
小满:“若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