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行蹙眉坐到床畔,犹豫许久后啟唇:「新东哥,真的没事吗?如果有事的话……能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江新东嗯了声,随后注意到彭家行的脸色不太好看,顿时刷白脸,试探性地询问:「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彭家行咬咬下唇,嗯了声应着:「新东哥,你刚刚一直反覆地叫着若棠,是不是……梦到若棠了?」
话才一说完,江新东忍不住微微瞪大眼珠子,再也按耐不住眼泪,捲起被子挡住自己缓缓淌下的泪珠,哽咽着:「就是我不好……我明明就是哥哥啊……怎么会这么不注意。」
怎么样都无法忘记何若棠的消失是与自己有间接的关係,江新东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怎么都忘不掉──何若棠的失踪,是所有人最大的痛。
瞧见上一秒还说着没事的兄弟,竟于下秒这么抽噎起来,彭家行的身子顿了顿,内心有个声音逼迫他妥协,若无其事地安慰江新东,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安抚别人这件事情,没错,他没办法安慰江新东,纵然他明白这一切不全然是江新东的错,而是所有参与者的责任,正因如此,所以他们就该永远困在这个名为何若棠的漩涡中,至死方休。
毕竟……是他们害得何家……家破人亡。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江新东缩在被窝内,口中叨念的始终只有这句话,彷彿害怕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愧疚般。
彭家行的眼神微微瞥向那微敞的房门,倘如他的眼睛在这黑暗中仍然有看清的话,那么他就敢肯定,在他打开床头灯之前……曾经有人进过这间房间。
另方面,欧寧商在这个大半夜里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手机,他在等人,等着一个该在这个时间睡觉,却不见踪影的傢伙──稍稍偏头看向隔壁已经冰冷的被单,欧茗裳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不久,房门被打开,欧寧商感觉得出来那个人相当谨慎,像是担心会吵醒谁,躡手躡脚得令人可疑,他乾脆伸手将床头灯给打开,让整个空间罩起温和的橘光,那人见房间亮起来,僵硬着身子站于他的床尾,动都不敢动,看样子……似乎是从外头回来,打算直接轻手轻脚地溜回到床上来了。
「去哪了?」欧寧商说话的口气虽然听不出声音的高低起伏,仍能让那人怕得微微发颤。见对方不说话,他不禁蹙眉,又问了一次:「我在跟你说话呢,去哪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欧茗裳咬着下唇,欲装糊涂,却听见欧寧商有如死神般的寒冽口吻说话:「裳裳,我告诉过你了,不管你想要散心,还是到处走走都可以,我不会阻拦你,唯一的一个前提就是你有告知我。也许你觉得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危险,我跟爸爸都想要保护你,不想要让你再一次的受到危险,可是你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连我的话都不想听了吗?」
欧寧商的话勾动了欧茗裳年幼时的恐怖回忆,那个被陌生人压倒在地的噁心场面……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咬牙切齿着,下体于此时彷彿被记忆绞得痛不欲生,她觉得……好恨、好恨。
欧寧商见状,叹口气,移步至床尾张开双臂拥紧妹妹,柔声安抚着:「裳裳,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以前的事情,所以没有人逼你,从小到大我跟爸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你离开我们的视线之前,知会我们一声而已,不是吗?」
欧茗裳轻轻点头,自口袋拿出一颗柑仔糖,这是小时候欧寧商最喜欢拿来安慰她的甜甜糖果,欧寧商一愣,不禁蹙起眉来,问:「这是?」
「天黑……。」欧茗裳看向未被打开的窗口,外头正一片漆黑,像是有着什么吃人妖精在等待着他们探出头来,在一口攫取、撕碎他们、咬烂他们!
欧寧商松开妹妹,接过妹妹递来的糖,欧茗裳再道:「跟姨要……糖……我睡不着……可是……哥累……打呼了。」
闻言,欧寧商又一次叹口气,今天跟宋书伶约会玩了很多东西,他确实是累了,这也难怪欧茗裳没有叫醒他,因为就算她说了要去哪里,恐怕自己在半睡半醒中仍旧不会注意到。
「好吧,那现在时间也晚了,赶紧再睡下吧?」欧寧商将柑仔糖放在床头,确认欧茗裳回到床上躺好,方关上灯,房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欧茗裳蜷曲着身子,张口轻轻咬着被角,于黑暗中面向欧寧商,问着:「哥哥,你睡着了吗?」
欧寧商本想转身朝着门的地方闔眼,这样万一欧茗裳又偷偷跑掉的话,他比较容易察觉,怎料甫转身,另张床的欧茗裳居然可以如此清晰咬牙的说出一整句完整的话,惹得他疑惑地旋身察看,回道:「还没,怎么了吗?」
也许是因为咬着东西,所以讲话能比较清楚,就跟有人说咬着筷子能矫正口齿一样,欧茗裳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样的明瞭,根本不必怕听不懂或是得猜测她的意思。
「哥哥觉得,书伶是个好人吗?」欧茗裳问着,从她的说话的声音能听出她似乎正死死地咬着某样东西,宛如野兽蓄势待发的感觉,相当紧绷。
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