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昆仑主殿。
滂沱大雨倾泻如柱,落于九峰之上,似要天地相融。
身穿青衣长袍的季玄清抬头望天,面色清冷。
他双手负于身后,呼吸莫名絮乱。
伴随着眼角胡乱跳动,他舒展的手掌猛的握紧,大声道:“静月,你亲自去一趟苗疆,带上“三十六剑”接应灵溪。”
大殿内,正在给昆仑历代先祖上香的唐静月双臂一抖,惊呼着转身道:“大师兄,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需要动用昆仑三十六剑?”
季玄清没有回答,他走进大殿,接过唐静月手中的燃香,虔诚的插进香炉内,朝历代先祖躬身三拜。这才忧心忡忡的开口道:“代表苏宁的真凰星猩红如血,有陨落的迹象。”
“什么?”唐静月俏脸煞白,下意识的捂住红唇:“您,不,不会看错了吧。”
“绝无可能。”季玄清断然道:“灵溪的真龙星隐隐黯淡,说明她即将身受重伤。”
“她保不住苏宁,所以真凰星才有陨落之兆。”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没法推演。”
“此行,你务必星夜赶路,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抵达苗疆,找到灵溪等人。”
季玄清目光游离道:“奇瑞坐镇京都,抽不出身。否则他与你结伴同行,我会更加放心。”
唐静月伸手道:“给我掌教令牌。”
季玄清大袖一甩,那枚象征昆仑最高地位的金色令牌落于唐静月手中。
后者疾步走出大殿,走至门槛的时候,她赫然停止道:“星象异变,以小师弟的境界不可能看不到,他或许,不,他一定会赶去苗疆。”
“星阑现身自是最好。”季玄清跪倒在蒲团上,面向祖师灵位道:“有他在,保住苏宁不难。你带着三十六剑从旁协助,这才是万全之策。”
唐静月颔首道:“真凰星异变,其它势力同样会察觉。”
“灵丫头与苏宁的命格虽说没有彻底暴露,可有心人大致猜到了七八成。”
“这一路上,定会徒增不少麻烦。”
季玄清冷漠道:“杀了便是。”
唐静月笑着离开,手持昆仑掌教令牌从容不迫。
雨还在下,三十六位身穿青衣,头戴面具的昆仑弟子静候山脚。
任由大雨淋身,杀意直冲云霄。
昆仑有三宝,太玄剑,乾坤印,九阳镜。
昆仑有两剑,太玄剑,荡妖剑。
太玄剑是剑。
荡妖剑是人。
太玄剑镇压昆仑五峰气运,天下皆知。
荡妖剑从不露面,只听从昆仑掌教的吩咐暗中行事。配合荡妖剑法,结剑为阵,无往不利。
有多厉害,旁人难以探索。
身为昆仑长老,唐静月有幸在十五年前见过一次。
那一次,苏星阑因为夏白柚杀了玄门六长老屈观良和玄门数百弟子。玄门老祖上门问责,三十六剑出马,以荡妖剑法化漫天剑影,足足困了对方半炷香。
即便最后还是败于玄门老祖之手,可虽败犹荣。
毕竟那个时候的季玄清也才拖住玄门老祖半柱香多点。
三十六剑的可怕不言而喻。
……
道门观星台,夜深人静。
雨停了,凉风席卷山谷,带着潮湿气味呼啸而过。无忧中文网
太虚子端坐在石桌前,手里捏着徒儿莫争命人送来的信笺。
信,他已经看过了。
向他报平安的同时,莫争再一次提起了命犯死劫的丁浩,祈求太虚子能出手相助。
关于那个名叫嘉慕的女子,莫争只字未提。
太虚子感到很失望,失望的心如刀割,痛入骨髓。
他最疼爱的弟子,他唯一的弟子,他期望最深的弟子,竟然与他心生隔阂了。
说他善良也好,说他不谙世事也罢。
下山不足半年,他似乎早就忘了自己所要肩负的责任。
忘了太虚子将道门未来寄托在他的身上。
丁浩的一举一动,他的谋划,对莫争的下套,太虚子都了若指掌。
他没有阻止,甚至没有派人给徒儿任何提醒。
在他看来,心善懦弱的莫争需要锻炼。
锻炼他的心性,他的坚韧,他对红尘俗世的“异想天开”。
他不怕莫争跌倒犯错,身为他太虚子唯一的徒弟,只要道门还在,只要太虚子还活着,就没人能动莫争。
但这一切的等待,容忍,都有个必要的前提:莫争以道门为主,以道门利益为身家性命。
可是现在,莫争的所作所为显然与太虚子所设想的背道而驰。
那个从不会对他撒谎隐瞒的莫争变了。
他变聪明了,却将这份小聪明拿来对付自己的师傅。
这一点,是太虚子最为寒心的。
他驼着背,呆滞的望着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