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圣谷内，风起云涌。

四位半圣强者的交手引得天地为之变色，万物皆化尘埃。

山，一座座山丘被夷为平地，仅在顷刻间。

石，一块块巨石爆炸成灰，掀起浓烟滚滚，冲透云霄。

半空中只见数不清的法则碎片流淌，却难见四人的真身本体。

仙气，魔气，妖气，三气纠缠，汹涌如潮。

“斩。”

怒吼声不知从何而来，刀芒划破虚空，声势惊人。

下一刻，只听“轰”的一声，某处长达百十丈的岩壁四分五裂，碎屑漫天。

“黑骨，同为半圣第七境大圆满，你的手段呢？”

“妖界禁术秘术不计其数，你所明悟的七式神通更是威力无穷。”

“何必一昧拖延，只防不攻？”

“咚。”

一分为二的黑暗深渊内走出战意磅礴的孤长笑，手持武骨刀，怒气冲冲，声若洪钟。

他阴挎着脸，双眸欲要喷出火来，紧紧锁定逃离中的模糊身影，冷笑不已，尽显嘲讽不屑之色。

“攻不攻是我的事，你孤长笑有本事就将我擒住，否则哪来这么多废话？”

模糊身影一闪一顿，半个呼吸间出现在万米之外。

而后，他面不改色的转身，嗓音低沉道：“你很清楚，此番三界之争真正能左右大局的并不是我们。”

“瞧，那两位不是也在等吗？”

扬眉斜挑，视线转移。

黑骨笑容诡秘的看向右方，两手垂落腰间，气息收敛道：“既然双方都在等，等结果，等答案，那就不妨一等到底，瞧瞧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孤长笑一跃逼近，目光随之投去。

他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伤感与落寞道：“在我的修行理念中，三界修士应该同为一体，何苦自相残杀？”

“妖有妖的道，魔有魔的道，仙有仙的道。”

“大道万千，互不打扰，互不侵犯，岂不妙哉？”

黑骨讥诮道：“种族不同，修行方式不同，血脉传承不同，何来和平共处之说？”

“这就好比一只吃肉的老虎，你偏要它吃素，你觉得它能活下来吗？”

孤长笑摇头，轻叹一口气道：“蝼蚁尚且偷生，我不想看到三界血流成河。”

“仙修容不下妖魔两修，同样的，妖魔两修亦不容下仙界修士。”

“这一战不管谁输谁赢，受伤的总是那无辜至极的芸芸众生。”

“他们何罪之有？”

黑骨平静道：“弱肉强食，规则如此。”

“真要追述根源，你得去问开辟仙妖魔三界的第一任老祖，问问他们，因何缘故三界要站在对立面？”

孤长笑陷入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他扭头看向忧心忡忡的黑骨，语气突然变的耐人寻味道：“所以三界需要改变，需要有人站出来打破这份规则。”

“好比你们妖修，食人精血方能修炼。”

“这能怪你们吗？”

“不，不能。”

“因为这是来自上古的血脉传承，没人能抵抗得了长生不死的诱惑。”

“反言之，魔修也是一样。”

黑骨神色微变，顿感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孤长笑坦然道：“我的意思，血脉传承始于圣者，亦可终于圣者。”

“归根究底，那只是一种修行方式。”

“你等逃不脱宿命约束无非是实力不济，无法抗衡圣人之力。”

“但只要这世间再出现一位圣人，只要他愿意一统三界修行法门，三界修士未必不能和睦共处。”

黑骨转瞬顿悟，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苏宁？”

孤长笑脸庞僵硬的笑了笑，不再答话。

当然，他也没在动手。

而是默默退守一旁，心绪复杂的眺望武殿方向。

“星阑，若你还活着，若你今日在此，你会偏袒哪一方？”

“是给你容身之所的仙界，还是以你侄儿马首是瞻的妖界？”

“你……”

嘴角勾起一抹酸苦，他手抚武骨刀，自言自语道：“你肯定会帮妖界。”

“我记得你曾说过，圣人之道再大，也大不过你心中小小的桃山村。”

“华夏昆仑，你妈卤的猪头肉。”

“你啊，一向是帮亲不帮理的。”

“什么立场问题，狗屁师门，想来全都加起来也不如你侄儿的性命重要。”

“可惜了。”

“可惜了呀……”

接连重复着口中话语，孤长笑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遗憾说道：“可惜苏宁自投罗网，棋差一招。”

……

另一边，山巅之上。

两块凸起的岩石上，血种与段自谦各占一块，隔空相望，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