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前厅,时江抬起头,天上繁星点点,月光皎洁,连带着他眼睛里都是光。
温裴已经离开了,庄宴也离开了,只有桑临安还站在这里,陪他一起感慨。
然而没感慨几句,身后就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时先生,你们东西落下了。”
时江不记得自己有带东西来,问桑临安,桑临安也说没有,而庄宴,没看到他手里有东西,所以极有可能是温裴的。
他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桑临安懂分寸的回避,却突然听到塑料袋落地的声音。
“瞧你激动的……”转身,调侃的话还没说完,桑临安就看清了袋子里装着的东西。
是药。
……
熟悉的床位,熟悉的动作。
温裴坐在熟悉的床边,面如死灰。
耳边顾青的声音不断,细细听来全是关心的话。
从他的话里,温裴也得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他在楼梯口和时江碰面的时候,庄宴也在,还听到了全部对话。
又比如,他去卫生间的时候,庄宴和时江翻牌了,两人吵了一架,如果不是桑临安拦着,时江能直接把庄宴拖回家。
温裴眼眶微红,一边装着很疼的样子,一边极速思考着。
最后,他得出结论,无论在哪里,只要庄宴在,时江就容易失去控制。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顾青下手一重,温裴猝不及防地闷哼出声。
漂亮的眸子染上了些许水雾。
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顾青眼睛晦暗下来,汹涌的情感在夜色的侵蚀下以数倍扩散开来。
桑临安把花送给温裴的画面即刻占据了大脑,不爽的情绪弥漫,溢出身体,在周围盘旋。
他的情绪波动太大,温裴就算想不注意到都难。
但他不想管。
温裴动了动腿,其实他膝盖的伤并不严重,只是他有意不想好。
这也是他在楼梯上跑步的原因。
归根结底,是这个还有用。
就像,他故意把药袋子落在座位上,等着服务员发现,然后通知时江。
温裴敛眸,这时候,时江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如他所想,时江看到了,并在这一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是我,时总。”
揉着温裴膝盖的手顿了一下。
“好的,时总。”
揉着膝盖的力道渐渐轻了。
“我知道了时总,庄宴没在家里吗?”
膝盖突然被用力按了一下。
声音从喉咙里溢出,耳边突然安静了。
继而,温裴就看到电话中断的消息。
温裴:“……”
顾青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温裴眨了下眼,昂起脑袋看着顾青。
就这么看了一会,他伸出手抱住顾青,把脸靠在顾青身上,声音很轻,“顾哥,时总说,明天让你带着我一起去签合同。”
“顾哥,这合同一定要签吗?”
今晚的遭遇给顾青打了一记警钟,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告诉温裴:“非签不可。”
只有签了,才能保证温裴不会有事。
只有签了,才会有优势保护温裴。
他只能签,也必须签。
顾青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温裴不知道合同的内容,也不知道他答应了时江什么。
不然以温裴的性子,恐怕死也不会让他签。
顾青抬起手,想要摸摸温裴,现在温裴就靠在他腹部,只要他想,就可以摸到。
很简单的。
“顾哥……”靠在他腹部的脑袋动了动。
顾青瞳孔发颤,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
明明之前做过很多次的动作,这一次却连动都不敢动。
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把他定在了原地。
抬起的手也停在了半空,灯影交错,手指修长,较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情绪,最终,他还是没有碰上去。
顾青扶着温裴的肩,将人推了出去,不顾后者的困惑把人塞进了被子,硬邦邦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温裴:“……哦。”
他看着顾青狼狈逃窜的背影,悠地勾起唇角,啊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温裴坐在椅子上,面前是顾青精心制作的营养早餐。
有熬了大半夜的小米粥,有正反两面都金灿灿的吐司,还有一个半熟儿的溏心蛋。
再次看向顾青眼底的黑眼圈,温裴状似无意指出:“顾哥,你昨晚几点睡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青身躯一振,淡定落座,“没睡,熬了一晚上的粥,快尝尝。”
温裴愧疚追问:“顾哥不困吗?”
“不困。”顾青被自己折磨了半宿,现在都还精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