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裴背靠着墙,眉眼低垂,眼睫搭下,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庄宴。
他把庄宴引过来,不为乎其他,单单只是把人拉过来看风景。
旭日,楼顶,天台,微风。
齐了。
气流强势地卷起温裴的发梢,留恋地停留了好一会,温裴抬手,摸了一把头发,周身给人的感觉有了那么一丝变化。
庄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走到温裴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帮了他不止一次的青年。
记忆中,他回来后,温裴就一直在他身后,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来,温裴都没有怪过他一丝一毫,还在后面替他善后。
没有一次让他下不来台。
小说里替身在正主面前炫耀的场面似乎从未在他这里上演,反而是他这个正主,一直让温裴身处不好的境遇。
哪怕这不是他主观意想上的。
思到这里,庄宴仿佛明白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轻微颤抖起来,用力抓住裤子侧缝,他咬着牙,张开嘴。
“不要道歉。”温裴突然伸出手指抵住了庄宴的唇,制止了庄宴的动作,微凉的手指触及唇瓣,指腹涌上热意,“道歉没有那么廉价。”
庄宴愣然。
他脱离社会好几年,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找了时江,身上的一切都停留在以前,在他身上,只有时间在动。
而他自己,把自己留在了那场事故中。
温裴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庄宴还要把他带到咖啡厅里,让他离开时江。
并且在看到那份合同后,还能说出那样的话。
拎不清。
温裴浅浅叹气。
“时总他们在开会,我们等他们开完会回去。”说到这里,温裴话锋一转,“昨晚过得怎么样?”
庄宴下意识答道:“还行。”
“没和时总一间房?”
庄宴脸一下子通红,磕磕绊绊的反驳:“我才不想和他一间房呢。”
温裴尾音上扬,余音绕耳,“这样啊,你不是喜欢时总吗?我可以帮你。”
他用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去看庄宴,意外的在庄宴的眼睛里看到了闪躲和窘迫。
下一刻,庄宴火急火燎地摇头,脸颊温度只升不降,“不……”
“我记得的,庄宴。”温裴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的每一个字。”
“我也记得,我说过的每一个字。”
庄宴脸上的血色骤退,他勉强扯起嘴角,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嗓子生疼,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涌进了眼里。
他眨了眨眼,想要摆脱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但最后无功而返。
突然,温裴将手按在了他头上,轻轻揉了两下,“我说这个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在等待合同到期的那一天。”
彼时,天台上兀地吹起大风,温裴的裤脚衣摆头发都扬了起来,像即刻展翅高飞的雄鹰,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光从庄宴眼中掠过,烙下了印记。
没有人能够拒绝光,他也不例外。
鬼使神差的,庄宴伸手拉住近在咫尺的手,明明那双手是凉的,他却莫名觉得好有安全感。
庄宴加重力道,握紧那双手,迟迟不肯松开。
如此,温裴也不恼,适时调侃了一句:“被时总看到你这样我就倒霉了。”
庄宴闻言喉结滚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十分平静。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以前一听见时江的名字心里都会起波澜,还会有丝丝缕缕的甜意和酸涩在心头游撞,可现在,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