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想饿着儿子,只能厚着脸皮去娘家借了几个钱,买了些粗粮应急。
她被数落了很久,在娘家受了闲气,看华长江自然是不顺眼的。
“你从前一有钱就寄给你的那几个战友的家属,这次,咱们自己没钱了,你就不能找他们要回一些?”
见华长江也不说话,就默默坐在她旁边,妻子到底没有忍住,又继续说道:“你有钱了帮人,我不反对,但咱们自己的日子也得过下去吧?”
“家里的米缸都起底了!”
“你自己想想,家里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隔壁楼的小王职级工资都不如你,他们家几乎天天飘肉香,你看看他们家的孩子,再看看咱们自己的孩子。”
“人家能有两个咱们家孩子那么大了!”
“咱们大人饿就饿了,孩子呢?”
说起孩子,华长江自己也心疼,他四十多才得的这个孩子,差不多是他老来得子,自然是他的心尖肉。
“我去想办法。”
华长江扔下这句话,就想离开,被刚刚回家的邻居喊住:“长江,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你爸在路上被人堵了。”
“你妈让我来给你带个信,我本来还想去公安局找你呢。”
“怎么会这样?”华长江顾不上多问,连忙朝医院跑去。
“哎,你带点钱过去,看你爸的情况要动手术,那边医院要缴费的!”
华长江跑出去的脚明显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
不是他不想带钱,而是他家已经一分都拿不出了。
这一刻,他的步伐没有了往日的轻盈。
他到医院找到病房的时候,他妈正拉着他爸的手抹眼泪。
看到他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妈?”
“行了,知道你没钱,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咱不治了,这就回去了。”
“治!必须治!”华长江说道,“医药费可以先欠着,挂到我单位里,从我的工资里扣。”
见他妈不说话,华长江心里一“咯噔”:“妈?”
“医院打电话给你单位了,人家说,现在预算不够,暂时不给挂账。”
华长江没想到那些人这么过分,连关乎他父亲性命的事情也能袖手旁观,落井下石。
军人出生,又在公安局干了多年,华长江原本就怀疑他父亲伤的蹊跷。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动手的人九成九是那几个牺牲的同事的家人,让单位不给他挂靠医药费的,也必定是他们。
他们失去了家人,也要让他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
华长江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绝望与无力过。
从军也好,做公安也好,他随时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自认除了对不起家人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带队出去执行任务,回来却只有他一个人,他也很伤心懊恼内疚,也一直想把那人绳之以法,还牺牲的同事们一个公道。
面对他们家属的刻意为难,他也没有任何反抗。
但此时此刻,看着年迈的父亲满脸血地躺在病床上。
听着老母亲绝望地说,你没钱,咱们不治了。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与信仰好像都成了笑话。
“妈,咱们治,你等着我去拿钱!”
说完,不管他母亲的追问,华长江快步跑出医院。
站在大四合院门口,华长江心中面上皆是苦笑。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罪犯同流合污,最大的原因竟然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华局来了。”
大四合院的门被打开,淡淡的声音传到了华长江的耳朵里。
“我需要钱。”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
“好说,我叫洛朗,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