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到那人木了吧唧的脸,心想还是算了,让他说话,别把气氛搞砸就不错了。
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陶乃姗开口了。
她往老伴和儿子的碗里分别一块排骨,道:“这排骨的味道,不像是小珩做的。”
许医生忽然被点到,头顶像闪了一个灯泡一样,立刻懂了,连忙说:“哦我做的。”
他真是觉得自己高考时都没这么灵机一动过,又说:“做得不好,对做饭没什么天赋。以后多跟小珩学习一下。”
陶乃姗筷子一顿,好像有点无语:“小珩做饭就是糊弄,我不在时天天叫外卖。你还要跟他学……?”
“……”严以珩莫名其妙被损了一顿,很无奈,“妈,现在有几个年轻人天天下班做饭啊?下了班到家都七点了,哪有时间再买菜做饭。”
陶乃姗道:“我以前就行。不信,你问你爸。”
严舟乐呵呵出来打圆场:“你妈就这样,老拿以前的眼光看现在。你多管管她。”
之后又说:“小珩,你朋友,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哦!”严以珩放下筷子,眼神有点飘忽不定,“许医生,许遂,他是……”
严舟又递了一个眼神过来——不是给他,是给许医生。
前三十多年都不懂看人眼色的许医生,这辈子所有的眼力见儿都放在今天用完了。
他福至心灵,赶紧接过严以珩的话:“伯母,我是许遂。之前您照ct的安和医院,我是那家医院的医生,神经外科的。”
他又把自己那份亮瞎眼的履历搬出来了:“我是——”
说之前还难得过了一下脑子:“临床医学博士。”
最后只留下了这个title。
陶乃姗挺尊重文化人,一听这个,脸色还真的缓和了不少。
她摸摸自己耳边的头发,低头想了一会儿,又继续吃饭了。
这顿饭,就在这样微妙的尴尬气氛中结束了。
下午,鹿溪过来了一趟。
上午白跑了一趟,现在长记性了,也不搞突然袭击了,提前跟严以珩打了个招呼。
严以珩看到消息后还去调侃许医生:“鹿溪要过来。”
许医生木着脸“哦”了一声。
严以珩用胳膊肘杵他:“不会打起来吧?”
许医生装听不见。
鹿溪来得不算早,刚好赶上晚饭,顺便给几人送了晚饭。
“家里阿姨做的,尝尝。”鹿溪说,“我没在家的这几年,家里阿姨换了好几个,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他明显比许医生更会说话,也更讨陶乃姗喜欢。
一顿饭下来,许医生实在吃得生无可恋。
饭后,陶乃姗甚至还和鹿溪聊起了……鹿妈妈的生意。
平心而论,陶乃姗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前一天严以珩说得很清楚了,鹿溪是过去的事,现在这个,是那位许医生。
她就是……单纯地……有点……
爱管闲事的毛病犯了。
以前在老家时,街里街坊的,谁不知道她陶乃姗是出了名的热心阿姨!
鹿溪绘声绘色地讲着他妈妈这些年的经历,还说起他爸调去别的省工作的事。
“离家也不算远,但是老不回家也不行啊。”鹿溪一边削苹果一边说,“去年都快离婚了。”
陶乃姗惊讶道:“哎哟,那可不行啊!”
“……”严以珩正在一边处理工作,听到这话真觉得头疼,“说相声呢你们俩?”
鹿溪贼兮兮地笑了。
鹿溪在医院待到8点多,走了。
严以珩说送送他,鹿溪没让:“算了,就这么两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话是这么说,眼睛一直粘在他身上,都快拉丝儿了。
严以珩也不戳破,只说:“我也下去走走,坐了一下午,屁股都坐痛了。”
鹿溪为难地看了一眼角落的许医生。
那人正站在陶乃姗的病床前,弯腰看着床尾贴着的病程记录。
很难形容那个区域的氛围,总之是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严以珩捂了一把脸,说:“没事,走吧。”
住院大楼离医院大门挺近,鹿溪叫了一辆车,两人到达大门口时,车子还没到。
几年前他开的那辆车,在出国的时候跟他的摩托车一起卖掉了。
等车子的时候,鹿溪主动开口道:“这几天……还以为我妈又要让我出去应酬,结果居然没有。好意外啊。”
严以珩自己也在做生意,现在多少有点理解这些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笑着说:“那很好啊。不喜欢的事就不再去做,再好不过了。”
鹿溪也笑了,接着说:“我妈以前吧,发的朋友圈都是公司的事,比如哪里的新公司又开业了,比如哪里的新公司又拿了什么新业绩之类的。这两年……居然开始发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