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青衣修士望向沈映宵脚边,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映宵也低头望去,发现随着灯火亮起,那片脸皮,竟像是被灯火灼伤。它脸上不断鼓起气泡,满脸的眼珠乱转,好像迷失了方向。
青竹低声道:“难怪入夜之后,这里人人皆不点灯。我先前还以为他们是想早睡省灯油……可如今看来,它们似乎极为畏惧灯火。”
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一事,望向沈映宵:“入夜时你去了哪?我隐约觉得你屋里有气息残留,可进门却又没看到你。”
沈映宵避而不答,他提起灯笼走到窗边,先前悬挂在窗外的那只脑袋被灯照到,果然也不安地动弹起来,很快就慢慢缩了回去。
外面没了阻隔,沈映宵这才推开窗,望向街道。
和挤了不少人的小院不同,街上倒是空空荡荡的,没有太多人影。
“你方才不是说要离开客栈?”沈映宵点了点外面,“就从这边走吧。”
……
两人从窗口跃下,还好只是三楼,即便修为受限,落地时也不至于摔伤。
青竹对这一带更熟,他左右观望片刻,正要拉上沈映宵从小路走。谁知往后一摸,却摸到一片细腻纸张。
青竹疑惑回头,就见沈映宵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黑漆漆的灯笼。
“……”青竹,“哪来的?”
沈映宵指指楼上:“跳下来时顺手从屋角摘的,既然你说那些东西怕光,不如我们打着灯笼走出去。”
“你手还挺快。”青竹硬是没发现他什么时候顺走的灯笼,把一根火折子抛给他,“走吧。”
沈映宵接过,想要点燃。
谁知灯笼一打开,他却迎面闻到一股血腥味。
沈映宵隐约觉得不对,抬起手中灯笼,借着二楼的光仔细一看,就见灯笼里装着的,竟不是灯油,而是一块粘稠的油膏。此时那东西正探出血丝一样的东西,悄悄往他手握着的地方蔓延。
沈映宵:“……”
他默默把灯笼扔了。
青竹听到动静,回过头。
沈映宵:“灯笼坏了,摸黑走吧,还好月亮够大。”
说着,他要把火折子还回去,青竹却摆了摆手:“你拿着吧,我还有。”
似是不想在此处多待,说话间,他已经走了出去。
沈映宵举步跟上。
走出十几米,他回头望了一眼,就见客栈院里的那些“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院门,正无声往他们这边追来,动作不快,黑压压的一片却满是压迫感。
而其他民居当中,原本安静不动的镇民,也渐渐都有了出门的迹象。仿佛冬眠许久的毒虫正在慢慢复苏。
剑灵看不得这些,若非只是一团灵体,它此时恐怕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莫非再过上一阵,它们就要彻底复苏,上演一场满城追杀?”
沈映宵语调平静:“真是可怕。到时候我回本命洞府,你就在外面陪他们玩。”
剑灵:“?”
……
离开了客栈,那些诡异的镇民,便少了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沈映宵看向青竹,想起先前被打断的话:“师弟说你近日一直在这附近,你可曾察觉过异状?”
青竹叹气:“这附近灵气有异,我怀疑过此处有蹊跷,却没想到异样的源头,竟是如此之大的一处阵法。”
沈映宵笑:“忙成这样还为我的事找你过来,真是对不住了。”
青竹:“无妨,若非此番误入,我还不知究竟要查到什么时候。”
沈映宵:“如今该怎么办?我总觉得不管我们去哪,那些镇民都在往我们的方向靠拢,躲是躲不过的。而天上这阵法以你我现在的修为,无法打破,难道我们要试着收集灯火,熬到天明?”
青竹皱眉思索片刻,忽然眉心松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处灯火长明的地方——城西有一间小庙,里面供着特殊的长明灯,那里专门设了储油缸,熬过一晚不是问题。”
沈映宵点了点头,一副十分依赖他的模样,像是要看看他还会做出什么决定。
……
两个人往青竹说的庙宇赶去,到了半路却发现不妙——要去庙宇,一片房屋密集的民巷是必经之路。
而屋子多人也多,不少镇民在这里徘徊。感觉到他们出现,那些人僵硬转头,一个个望了过来。
“这么下去不行。”青竹蹙眉片刻,忽然下定了决心,很讲义气似的说,“我把这些东西引开,你先过去等我。”
沈映宵迟疑:“这……”
青竹顶着封印放出一些灵力:“我修为比你高,受的限制也稍小些。等你安全了,我便不必再束手束脚,能轻易甩开他们。届时我们便在庙宇会合,你记得给我开门,敲门声四短三长为号。”
本以为沈映宵还要推拒一番,谁知这人看了看他,居然利落点头:“那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