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忽然回过身, 用力一按他肩膀。
……没按动。
凌尘垂眸同他对视, 过了片刻才发现这丹修好像是想让他坐回去。他只好装作没看到对方一闪而逝的窘迫, 重新坐下:“怎么了。”
沈映宵拉起玉环,若无其事地往他腕上一扣:“稍等,方才我来得匆忙,得先去做些准备。”
……
沈映宵丢下凌尘回了炼药室,一顿打扫,一点本体的痕迹都不能留下。
仙灵之体彼此之间似乎更容易感知,沈映宵还记得当初自己抱了一会儿本体,再见到凌尘时,师尊竟就有所察觉。
既然如此,炼药室那种流过血流过泪流过疼出来的冷汗的地方,更得谨慎。
这么想着,沈映宵默默找出一瓶腐蚀性极强的药液,往炼药台上倒了一层。
滋滋闷响中,缝隙里的痕迹也被彻底盖过。他又认真清扫一遍,确定没留下任何本体的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么谨慎的人,怎会在同一件事上翻车两次?必不可能。”沈映宵大扫除了一通,收起药液,晃了晃手中折扇,“师尊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我本体也曾在这处炼药台上躺过。”
剑灵听着总觉得耳熟:上一次主人这么自信,好像还是他说那些留影珠必不会被别人看到的时候。
剑灵:“……”
剑灵:“……”你不要再插旗了,我害怕。
……
凌尘在守约这件事上,守信到让人没话说。银面人让他等他便等着,尽管这丹修离开得匆忙,显得有些异常,他也并未多问。
没多久银面人便又折了回来,解掉他手腕上的玉环,然后摸摸宽袖,从中抽出一抹白绸。
凌尘知道这是不想让他看清洞府的布置,配合地闭上眼睛。很快便感觉到一抹微凉的绸带缠了上来,渐渐剥夺了视觉。
紧跟着,手臂一紧,银面人扶起了他。两人走了一段,似乎是进到了一处房间:“到了。”
说话间他轻轻一拽,白绸落下。
视线没了阻隔,凌尘抬眼望去,脚步下意识顿住,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地方。
这处房间光线很暗,窗口开得极小,只有极其细弱的光芒洒落进来。房间四壁到处都是阵法,墙上挂着一些正在阴干的标本——和后院那一方洁净的灵池截然不同,这里看上去简直像一座黑牢。
凌尘目光扫过穹顶,又落向下方,看到炼药室正中间摆着一张石床。
石床与地面浑然一体,非常牢固,床沿四周嵌着镣铐和束带,床面上则雕刻着复杂的阵纹。这张石床像是一整块墨玉制成,凹陷下去的细小沟壑中填着丝丝暗红,像是多年被血浸透。
凌尘沉默了一下,忽然感觉这里才该是丹修正经关人的地方。
正安静打量着这处邪修的巢穴,旁边冷不丁有只手推了推他:“站着做什么?去石床上。”
凌尘指尖一颤,受这里阴森环境的影响,在那只手碰到他的一瞬间,他险些一掌过去。好在最终强行忍住。
沈映宵不知道自己差点莫名其妙挨了揍。他带着凌尘来到石台边,指尖点了点石床,拿出丹修该有的气势,十分自然似的命令道:“除去衣衫,坐上去。”
顿了顿,某种源自于本能的求生欲又让他气焰稍弱,补充道:“只褪去上衣即可。”
说着他摸摸袖子,取出预先准备好的药液:先礼后兵,自己可已经直说了要求。若待会儿师尊扭扭捏捏不肯配合,那就只能让他先喝下这个,然后上手了。
沈映宵一边在心里悄悄给自己壮胆,一边在脑中预演动手步骤。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窸窣轻响。他余光一扫,正好瞥见轻薄的衣衫顺着凌尘肩背滑落,堆叠在地上。
“?!”
复杂的思绪顿时一卡。沈映宵猛地抬头,入眼是一片被乌发遮住的后背,但即使遮住,也能看出凌尘的确如他所说除去了上衣……他,他怎么真的脱了?!
在沈映宵怔愣的注视下,凌尘背对着他,抬手把发簪发冠也一并解下。
然后他转过身,如沈映宵所言坐在了炼药台上。一抬头就看到了银面人手里拿着一瓶药,凌尘了然:“要我喝这个?”
沈映宵捏着药瓶一言不发,心里却已经震惊道:“他,他……!”
剑灵刚才也同他一起呆住,此时倒是先一步回过了劲:“也对啊。仔细想想,剑修哪有不受伤的,就算你师尊晋入合体期以后难逢敌手,之前他也肯定跟人交过手。”
剑灵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交手就容易受伤,受了外伤就要找医修,找了医修当然就要脱衣服,反复许久早就有经验了。不像你,从前天天在宗门里窝着,在你师尊眼皮子底下没人敢下狠手揍你——话说回来,你用丹术客串医修的时候,不也没少脱患者衣服吗,怎么如今又一惊一乍的,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事,竟把我也一并带偏了。”
沈映宵听到一半就忍不住蹙眉,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