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却忽有一道声音响起,魔种嗓音惑人:“你所言皆是于理不合、师徒逾矩, 可有一事倒始终没听你谈起——你喜欢他吗。”
“这场面……你可还满意?”
一幅旖旎画面在眼底铺开,若沈映宵在这, 就能发现这和自己先前看到的大差不差, 只是床上那人换成了他。
凌尘豁然睁眼, 猛地想要起身, 又被身上的白玉锁链拽回原处——银面人今日心情似乎不好, 链条收得格外紧。凌尘躲闪不了,只得被迫坐在原地,他仰头抵住身后的白玉莲叶, 按着膝盖的手臂无声绷起青筋,同那些突如其来的画面抗衡, 不肯被拖入幻境。
缓过这一阵, 凌尘低低喘息片刻, 忽然道:“你是何时死的?”
那道不断扰乱着他的声音一顿。
许久,魔种幽声道:“浊气与天地同寿,谈何生死。”
“不必隐瞒,我认得你的语气。”凌尘脑中幻象散去了些,他扶着莲台缓缓坐直,“‘与天地同寿’,说得洒脱,可如今能被化成这般模样,说明你不仅已死,且死状必定极惨。”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魔种低笑起来,听不出心情如何:“以前倒不知你如此牙尖嘴利——怎么,被徒弟啃了一口又不舍得责罚,就跑过来找别人撒气?”
凌尘平日里不爱与人斗嘴,但毕竟有一个精于此道的徒弟。
他闭着眼想了想戚怀风此时会说什么,低声道:“外界都在传,魔尊已寻到突破契机,即将晋入大乘,飞升成仙。未曾想私下里这位‘仙人’早已身死道消,不知被谁被抽干浊气制成魔种,只余一点残魂,靠着惑人为生。”
“……”
可能是这个痛脚踩下去太痛,魔种短暂竟没有言语。
凌尘闭了闭眼,趁机猛地向元婴一刺,魔种被强行激荡起来,彻底引动了封印阵法。凌尘体表浮现出道道银痕,魔种被彻底封死。
耳边瞬间安静,那些幻境也终于不见了。
凌尘这才松懈下紧绷的身体,疲惫地靠住身后莲叶,将脑中画面驱散。
他引来一股灵泉濯去身后冷汗,然后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丹田,不知在想什么。
……
另一边。
沈映宵的分身带着两枚玉符,回到了刚才所在的秘境山洞。
满池灵液只余一个浅浅的池底,本体伏在水中,眼眸阖着,发丝随着水流散开。
沈映宵没看本体,只埋头将所剩不多的灵液全部收拢。
然后他取出袖中玉符看了一眼,先将那枚用来关本体小黑屋的玉符激发。
清冽灵力涌出,却没找到可供对接的阵法,只得停滞片刻后,无声散去。这期间沈映宵往前走了一步,特意沾上了一点气息,假装自己真的去墟址山送过人。
用掉了这枚讨厌的符篆,他这才取出另一枚凌尘留给本体的玉符,
拿在手里打量片刻,发觉这需要对应的气息才能打开,沈映宵于是俯下身,把这枚玉符塞到本体手里。
然后他进到本命空间,将分身放到洞府的角落,意识又回到了外界的本体当中。
一息后。
沈映宵在本体中睁开眼,握着玉符,从地上缓缓坐起了身。
他盯着手中玉符看了半晌,哼了一声,这才很勉强似的输入灵力,将这枚师尊留给他的东西激活。
然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句话:
[莫要多想,专心修行。]
沈映宵:“……”
他不信邪,翻来覆去地看。然而的确只有一句,旁的连一个标点都没有。
……刚才明明看师尊涂涂改改刻了好几回,结果就这?
沈映宵眼角微抽,很想啪一声将这东西砸到地上,再踩上两脚,以示愤怒。
可凶恶地盯着玉符看了许久,他到底还是嫌弃地将这东西往袖中一丢,收了起来。
然后强迫自己想正事。他看向剑灵:“封在你剑鞘里的那颗魔种,近来如何?”
剑灵回忆了一下:“很老实。”
沈映宵微一点头:“是时候把它也种进本体了。”
剑灵一怔:“现在?”
沈映宵也一怔:“当然要等离了神兽宗再说,这里又不安全。你想什么呢?”
剑灵:“……”
……谁让你刚才一副阴沉反派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打算等师尊不在,立刻按着本体大卸八块。
沈映宵猜到了它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魔种的事不能有闪失,我知道孰轻孰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