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一惊,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这身体同样也能吸纳灵力。
好在灵液远比浊气矜持,即便被底层的浊气扰得躁动,也没主动扑过来。可沈映宵看着微微颤动的池面,意识到若自己继续在这躺尸,那么离灵气找上他恐怕也不远了。
……吃不下了,真的一缕都吃不下了。
沈映宵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躲着能量走。
他一边疯狂炼化着吸纳入体的浊气,一边强撑着站起身,一路走出那道屏障,这才感觉里面的灵池渐渐平静了下去。
心里一松,沈映宵重新跪倒在地。
他简直想就这么趴下睡过去,可又不敢在室外多留。因此闭着眼睛缓了缓,等稍微攒下些力气,他就立刻强撑着逃回了寝宫。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炼化了一阵,沈映宵感受着越炼越多的能量,求生欲爆发,忽然想起一件事:
“浊气炼化出的能量,这具身体一时半会儿根本吸收不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撑死——我记得仙灵之体修行没有瓶颈,若能想办法把炼好的东西渡给本体……”
剑灵:“……你就不怕把本体撑死?”
沈映宵想起魔尊的飞升的理论,狠了狠心:“我先试试,不行再说,至少能分担一点。”
分身此时回不了本命洞府,沈映宵像捞救命稻草一样随手一拽,本体便被他从洞府取出,摔在他身上。
沈映宵把本体放到身旁,百忙中对那些宫人下令:“看住外面,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
傀儡们十分听话,一群宫人遵从命令,纷纷守住了要道。
几乎同时,侧殿当中,凌尘无声睁开了眼睛。
——前一阵他撒在几个宫人身上的追踪阵法告诉他,那些人突然有了异动,竟像是隐隐围住了那座华贵的寝宫。
……映宵那边出事了?
凌尘起身走到窗边,指尖点在窗棂上,缓缓下压。
封锁住整间侧殿的阵法被庞大的灵力推动,一寸寸倒转,最终彻底逆流,窗扉无声洞开。
一队宫人路过,似有所觉,望过来一眼,只看到一扇关严的窗户。
它们驻足片刻,未见其他异动,便又转回头,继续沿着自己的路线往前走。
而等他们离开,一道白衣人影一闪而过,往寝宫行去。
沈映宵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一会儿把本体摆在旁边,一会儿抱在怀里,琢磨了半天却不得其法。
过了好几息, 他才一下想起什么, 试着意识回到了本体当中, 想用本体攫取分身炼化的能量。然而双方修为差距实在太大,他又一时破不了分身的防。
魔尊安静如鸡地围观片刻, 实在没忍住出声:“从前的幻境里,我不是给你看过双修功法吗——吸他,从嘴吸, 就像你之前抢你师尊的酒一样。”
沈映宵:“……闭嘴!”
他倒有心接受这个提议, 可扳起分身的脸, 对着自己半晌,实在是下不了嘴。
“破事真多, 再磨蹭下去你分身真要撑破了。”魔尊啧了一声,飘近在分身颈侧一点, “这处的穴位, 咬上去, 运转我先前教你的功法, 可以强行采补。”
沈映宵眼看着分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只好如他所说,趴上去一口咬在分身颈侧。
灵力相通,大口能量潮水般灌入, 沈映宵一时不防,呛得咳嗽起来。他艰难运转起修炼功法, 本体的经脉和丹田就渐渐被庞大的能量填满, 紧跟着, 他就发现了一件相当不妙的事。
——仙灵之体晋升的确没有瓶颈,可修炼速度却是有极限的。
从分身那里渡过来的能量,要在丹田流转几圈才能转化成他的修为,可本体才刚元婴期,根本来不及炼化这些连分身都快撑破的能量,若再这么下去,恐怕本体和分身都……
沈映宵心里涌起一丝玩脱了的慌乱,可乱窜的能量已经被他这几下勾动得规律流转起来,若现在仓促撒嘴,处境只会雪上加霜。他就像一个被迫上了贼船的人,为了不沉船,只能胡乱往更危险的地方滑。
可倒霉事好像总是扎堆而来,就在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分身掌心的印记忽然有了反应:守在寝殿外面的四个眼线,突然同时与他断了联——恐怕有人察觉了寝殿的动静,找上了门。
……能同时抹掉那四个宫人,来的是师尊还是师弟?
不管哪个,都让沈映宵本能想跑。可此时他全身经脉都像被打满了气,僵硬得如同一团钢丝,根本起不了身。
眼睁睁感觉到一抹气息越来越近,沈映宵只能狼狈地一抬手,撒下屏蔽气息的符阵,同时卷过屏风,遮挡在榻前。
下一瞬便听门被人推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眼看着那人要绕过屏风,沈映宵只得冒险松开叼着分身的嘴,厉声道:“站住!”
屏风另一侧,凌尘从没听过徒弟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步伐本能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