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股怒气:一听说是无迹抓他, 他就不走了?
……梦里都这样乖巧, 现实里遇到还不得扑上去送人头?
越想越气,回过神之前,沈映宵已经俯下身, 唇瓣碾了上去,还想恨恨咬上一口, 让这人清醒一些。
剑灵懵到现在才回过神, 连忙顺着神识唤他:“等等, 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你刚才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你师祖,根本没提他啊!”
沈映宵一怔:“是吗?”
剑灵狐疑:“……所以你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行不轨之事对吧。”
沈映宵:“……”我没有!
被剑灵这么一打岔,他动作难免停顿。谁知就在这时,反倒是自己嘴上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沈映宵腾地直起身,“你做什么!”
凌尘抬手擦了擦唇角,目光落在他脸上,像在思索。
沈映宵心虚极了:“……看什么看!”
凌尘笃定道:“我见过你,你以前也这么咬过我。”
沈映宵木然地张了张嘴。没等想好该怎么编,魔尊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疑惑:“让你困住他,没让你叫醒他,你在做什么?”
“……”沈映宵装作没听见,他若无其事看向凌尘,冷声道,“总之你先在这待着,等我回来才能离开。”
灵池锁链牢固,莲台上还有阵法,困住梦里这个元婴期的凌尘问题不大。
丢下这句话,沈映宵也不敢再回头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匆匆离开。
……
离开这场临时的梦境,沈映宵果然又落进了那处阴冷潮湿的地底洞穴当中。
他站稳以后想起什么,仰头望向上方,却见头顶是一片浑然天成的漆黑,完全看不出自己究竟是从哪下来的。
他便也不再纠结这个,专心打量着周围。这次离得更近了,边缘那些层层叠叠的人影,顿时更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和沈映宵之前看到的一样,那是一群门派各异的修士。
他们躯体被锁,灵脉上攀爬着古怪的纹路,脚边散落着各色刑具,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脚印中段有细微的褶皱,看上去是厚布纳的鞋底——修士不会穿这种鞋,这竟然像是那些村民来过的痕迹。
沈映宵蹙眉望着这一幕,心中有了些猜想,却又不敢肯定。
他知道地底有人能解答自己的疑问,问道:“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一座‘牧场’。”阴影中飘来一道声音,“进塔的修士最终会被困在地底,榨干生命和修为,用来延长凡人的寿命。”
这反常识的布置让沈映宵心中一凛,但也很快明白过来:“为了浊气?”
“凡人大多不过活上寥寥数十载,修真之人却似乎轻易就能延寿百年。长生也会上瘾,一旦凡人习惯了用修士的灵力和生命延寿,欲念便会越来越强。这种依赖别人的生存之道,也终究会引来不安。”
“而修真之人大多视凡人为无物,如今突然被踩在脚底,就像神龙只能眼睁睁看着蝼蚁啃食自身。”
那道声音笑道:“所以这里建起的时间不长,凝聚浊气的速度却反倒是最快的。”
说是不长,几百年却也是有的。长寿乡的飘渺传说,最终被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化为了真实。
“真是个祸害。”沈映宵毫不尊师重道地骂了一句师祖,然后望向周围,寻找那个出声的人,“那你呢?能把这种鬼地方管理得井井有条,扣下这么多修士,你也功不可没吧。”
话音刚落,就见周围亮起数点莹莹幽蓝,是尸骨溅起的磷火。那些漂亮的火焰被人操控着,渐渐铺开一条通路。
“……”
虽然开路方式看上去有些诡异,但来都来了,沈映宵还是走了过去。
越过那些堆积了数百年的尸骨,穿过迷雾,他停在了这里的唯一一个活物面前。
然后陷入沉默。
前面的梦里,沈映宵偶尔能看见一抹古怪的小孩身影。那道人影总让他觉得别扭。如今看清面前的人,他才绝终于明白了那种违和感是在何处。
……原来这不是根本什么孩子,而是一个没了四肢的人。
无数刻了符咒的锁链穿过他仅剩的躯干,倒刺扣住嶙峋的骨架。沈映宵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身上也开始疼了,本能移开了视线。
可很快又强行移回去,蹙眉细细打量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有几分古怪的熟悉感。
如今都已经面对面了,有问题当然要直接问。
沈映宵:“你是何人?”
然后他发现自己天真了——仔细一看,这人居然还被割目挖舌,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你究竟是怎么得罪那个人了……”沈映宵喃喃着,很快又觉得不对,“刚才你不是能说话吗。”
身后有细微的风声。沈映宵倏地回头,恰好看到一只眼熟的仙鹤落地,眨眼变成一道人影——正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