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崇丘哀哀的乞求,难道还能选他,爱他,只有他?!他甚至能想象张由仪讽刺的笑。
“我要去秦卫风那儿。”陆珊瑚故作轻松,始终不曾回头,他抹开了龚崇丘的手指,还体贴的帮身后的两人关上门。进了电梯,胡乱选中一个楼层,跟软泥似的瘫坐在电梯里,才敢泪如雨下。
“秦卫风,谁?!!!”屋里龚崇丘回过神,隐约感觉这名字听着不对劲,追了出来大喊。
十分钟前陆珊瑚是真没想到,最后走投无路要抬出秦卫风这个陌生人的名头。他痛饮饱蘸苦汁的泪水,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心跳如鼓,每一锤都擂得他肝肠寸断。磨砂名片上那串数字他根本没记,早知道他不那么意气用事,还能真的联系到秦卫风而不只是找借口。
算了,谁知道到时候是不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他心中盘算,在医院周边住一晚酒店,明早就在舱门口把多多接上回华市。
叮,电梯上行,开门。
陆珊瑚醒过神,赶紧擦干眼泪,跟他坐地高度持平的轮椅映入眼帘。
“怎么?吃到苦头啦?”秦卫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双长腿卡在轿门位置,蹲到他面前。
竟然真的是秦卫风!
陆珊瑚哭到眼睛好酸,鼻子好酸,喉咙好酸,心脏好酸。他知道此时此刻涕泗横飞的自己并不好看,甚至有点丑,但他就是忍不住,秦卫风话狠却给他一种熟悉的归属感。让他想要把多年来受的委屈一股脑倾泻殆尽,于是他凑过去,恶狠狠的拽着秦卫风衣袖就开始搓鼻涕,这是他乱成一团的浆糊脑子里,唯一能想出来的最恶心人的报复方式。
秦卫风满不在乎攥长了衣袖,给他细细擦了脸,考究的衬衫料子还挺吸水,执着的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去哪儿?”
“我病房。”
每一间病房的结构都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秦卫风这间,开了门就见门两侧藏着好几个黑西装墨镜人。
吓了陆珊瑚一大跳,不会真的被自己猜中,秦卫风是什么当代黑道大哥吧?这么一吓,本来还抽抽嗒嗒的哭嘎然而止,鼻子过呼吸,吹了个鼻涕泡,好在他发现及时,立马捂住口鼻,鼻涕泡碰破粘在自己手心里,黏糊糊的。
噗嗤,还是被发现了,陆珊瑚耳朵动了动,听到右边黑衣人堆里发出的憋不住的轻笑声。
很好笑吗!陆珊瑚扁着嘴抬头瞪向秦卫风。
秦卫风翻了手敲了敲门板。
“对不起,大嫂,差点没认出来。”黑衣人之一立马认错。
秦卫风真的是黑道大佬?????陆珊瑚吓得想从门缝里逃走,却被秦卫风一条长臂挡住去路。
秦卫风清了清嗓子:“你们都走吧,今晚不用陪护,回去早点休息,明早六点带齐东西,我们也许需要抢孩子。”
听这意思,所以秦卫风还真的是黑道大佬?陆珊瑚咧着惊讶到合不拢的嘴。
秦卫风转身,双手动作温柔,托着他的下巴帮他缓缓合上。
“我,我觉得我还有事,我还是先走吧。”陆珊瑚胆怯往后退了两步,躲开秦卫风再次伸来抓他的手。
“你究竟是谁?”陆珊瑚背抵着门板乱得很,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脑子迭机,无限重启,总觉得所有事情都应该是关联的,有一根丝线串在一起的,但现在丝线崩断了,他只能两只手徒劳的在地上寻着拢着,阻止这些迫不及待蹦向四周角落的线索逃散。
“你迟早会想起来。”这是秦卫风给他的答案,又像是答案本就应该在陆珊瑚手里。
秦卫风出门低声交代几句送走黑衣人,又进了客厅拨通内线电话,细细地交代一番,而后脱力往沙发上一厥,大长腿别扭的搭在沙发靠背上,哎地呼出一大口气,转过头来微笑着面对陆珊瑚,所有疲累像是都在这一呼一吸间转换不见。
“饿了吧?光顾着跟我顶嘴,肯定没吃饱,给你点了餐,待会儿就送到。”秦卫风看了看躲瘟神似的,执意跟他离了八丈远,站在远处一角的陆珊瑚,笑得像是老猎手终于捕获心仪猎物。
“有什么想问的,你都可以直接问。”秦卫风今日‘多费口舌’,恨不得直接一口气喝一整壶水,喉结上下滚动,凌厉的五官生动起来有了活气,来不及吞咽而从嘴角溢出的温水,浇湿了干涸的河床,眼眉似河床两边的绿柳,终于舒展。
“没,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传说中的道上规矩他懂,生怕知道越多越容易被灭口。陆珊瑚偷窥秦卫风被逮了个正着,心虚的埋头苦吃。但不问不代表脑子里没有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秦卫风认识他,为什么秦卫风追踪他而来,为什么秦卫风知道多多的存在,为什么秦卫风身边那么多黑衣人,为什么黑衣人叫他嫂子?最可怕的是,为什么秦卫风说一句抢孩子,黑衣人眉头都不皱一下,觉得理所当然,就跟听到楼下阿姨相约明早六点去超市抢九块九两板特价鸡蛋那么稀松平常。
吃到一半,他席卷之势骤然暂停,面露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