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惊就此和师兄分开,取道西北,向夜王寺的方向飞去,自几日前起她便察觉有人远远缀在后面,此时与师兄分道而行,发现那些暗中跟踪的家伙并没有要为难方源的意思,而是径直追着她而来,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在夜王寺山脚下被人拦了下来,约十人围成一个两仪阵,将她困在中间。当先一人先抱拳行了一礼:“敢问姑娘可是玄天宗薛宴惊?”薛宴惊长剑出鞘,抬手挽了个剑花:“说吧,找我做什么?”“几日前,我偶然路过六丰村,听得姑娘自报名讳,这名字倒是不常见,我听仙霞派弟子提起过一次,便记得牢靠,”那人道,“想来你便是传闻中归一那位宠姬了。”薛宴惊险些以为是自己走了一趟阳关府,被人认出乃是归一本尊了,却原来对方只是想找“宠姬”的麻烦。不过想想也是,区区十人就敢来围攻归一,未免太过托大了些。“这些兄弟都是我叫来的,都与归一有仇,”那人拱手道,“动手前,我先说声对不住了。”“老三,跟她废什么话?”有人叫道,“赶快拿下便是!”薛宴惊踏前一步,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她离开树叶的阴影遮挡,抬手扯掉面纱:“找归一的宠姬是吧?你们且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林子里一片静寂,一秃头修士忽地用力呸了一声:“归一那厮贪声逐色,为你的色相所迷,我们可不一样,休想用美色惑人!我们今日是绝不会放过你的!”薛宴惊望天:“……原来你们没见过归一魔尊啊。”原本想着,对方来寻归一宠姬麻烦,她面纱一掀后,却露出归一魔尊本人的脸,省去了对方迂回曲折的工夫,让他们拥有一个直接向本尊复仇的机会,该是多么令人惊喜。可没想到这群人里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认出她来。耍威风失败。她扯掉面纱的动作有多飒爽,此刻的秋风就有多萧瑟。薛宴惊心下愤懑不已,你们连归一魔尊这张脸都不认识,到底是寻的哪门子的仇?作者有话说:46◎何人杀我◎山风拂过, 被薛宴惊扬起的面纱伴着落叶悠悠地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又跌落地面。薛宴惊清了清嗓子:“你们与归一有何仇怨?”秃头修士大声道:“深仇重怨,不共戴天, 不啻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夺妻之恨?”薛宴惊摸了摸脸颊,沉吟道,“不应当啊。”在场其他人也颇稀奇地看向他:“不对啊, 老八, 你何时有过妻室啊?我们怎么不知道?”“不啻于, 不啻于!”秃头修士恼怒强调道,“就只是一种措词,用来譬喻我对归一那厮的仇怨之深刻, 读没读过书啊你们?”“……哦。”众人不尴不尬地对视一眼,祭动两仪妙用, 重新围起了两仪阵。“所以,到底是什么仇怨?”薛宴惊重复着自己的疑问。“你问这个做什么?”薛宴惊双袖一振:“以便我决定到底要下多重的手,留不留你们的命。”“这婆娘好生嚣张!”秃头修士大怒,“兄弟们,上!给我教训教训她。”薛宴惊祭出凌清秋,将剑一横, 雪亮剑光映入众人眼底:“教训我?”“上!”两仪阵是修真界最有名的法阵之一,也是最为基础的阵法,修炼至高阶后, 两仪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威力陡增, 势道雄浑, 足可越阶克敌。只是眼前十人一起势, 薛宴惊就看出他们使的是最基础的两仪阵,还没修炼到能生出四象的程度。她轻笑了一声,嘲讽道:“就这种程度,能和归一有何仇怨?他路过你们家门口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了一朵野花?”“啊啊啊——”十人各自祭出兵刃,有人用鞭,有人用棍,在阵法加持下乱七八糟地向薛宴惊攻来。薛宴惊剑出如虹,一剑便将当先抽来的竹节鞭斩为两截,左手捉住鞭稍,反手在这持鞭修士脸上抽了一道血痕。“哟,打着呢?”此时,一堆修士欢快地路过,随口打了个招呼。“……”鏖战双方不由都顿了一顿,向人群看去。“诶,是薛师妹!”看到薛宴惊,人堆里有人开心地喊道,“快看,薛师妹和人打架呢!等等,不对……天杀的一群混账在围攻薛师妹!”一群人纷纷拔剑冲了上来:“何方恶贼,敢伤玄天弟子?!”他们抢进两仪阵,将薛宴惊护了个严严实实:“薛师妹,你没事吧?”“我没事,”薛宴惊对众人笑了笑,周身杀气一眨眼间便已消失无踪,“你们来得正巧。”那持鞭修士口中痛呼出声,□□着捂住半边脸上的血痕和充血的右眼,却没人肯关心他一言半语,连他的兄弟们也没来问上一句“你没事吧”。他们脸色苍白地与众人对峙,为首修者硬挤出一个笑脸:“一点误会,我们这就离开。”薛宴惊并不想把玄天弟子卷进她自己的仇怨里,闻言也并未阻挠,抬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请了。”玄天宗众人眼神在双方之间来回逡巡,见薛师妹似乎没吃亏,才哼哼了两声,勉强同意十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