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干这行,不是为了一句谢谢,是使命和责任,但他凭什么要我们赔偿他的经济损失?说他的车价值几百万,换个车窗就要四十几万,我们可是救了他的命啊!”张静蜷起了腿,双手抱膝,头埋在两腿间,闷声道:“小明哥,我有时候真不想干了。我们愿意为人们付出,就算是命,我们也不在乎。我们不想要谢谢,不想要感恩,只想要一个理解,怎么就那么难?”她仰起头,看着我,两行泪正顺着脸颊向下流淌。老罗手忙脚乱地抽出几张面巾纸,递到了她手里。张静擦着眼泪,目光坚定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我:“小明哥,我一定要救谭哥出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法律告诉所有人,面对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我们会愧疚,我们会气愤。愧疚自己为什么没能做得再好一点,气愤自己为什么面对群众的危险却无能为力,可我们没做错什么。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我们对得起这个社会,对得起‘警察’这个称呼。”我没有说话,用力按了按张静的肩膀。谭琼辉坐在会见室里,双手戴着手铐,身上穿着橘黄色的马甲。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颊红肿,眼角乌青,嘴角更是裂开了一条口子。“谭哥……”张静捂住了嘴,微微侧头,不忍直视。“丫头,哭啥,哥还没死呢。”谭琼辉却是一笑,宽慰道,只是动作稍微大了一点,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忍不住嘶嘶叫痛,“有烟吗?给我一根,快憋死我了。”老罗赶紧掏出烟,抽出一根塞进他嘴里,又替他点燃,问:“怎么弄成这样?”谭琼辉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屏住了呼吸,让烟草在肺叶里尽情地扩散,过了许久,才吐出了一口烟圈。“你是罗律师,你……”他看了看我,“是简律师?你们两个要帮我打这个官司?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被你们肖处忽悠进来了,现在想跑跑不了了。”我笑了一下,“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同号里有几个小子是我抓进来的,没事。”谭琼辉抬手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他们也就能使使小绊子,不敢真拿我怎么样。时间不多,你们想问什么,就开始吧。”“那好吧。”我点点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谭琼辉竟摇了摇头,“那天我是正常巡逻……”用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谭琼辉简明扼要地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和肖处长跟我们介绍的情况差不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示警的那一枪打中了人。”谭琼辉说,“如果知道,我肯定第一时间呼叫急救。”“谭哥,你那天,是怎么开的枪?”张静皱了皱眉,问。“条例是怎么规定的,我就是怎么做的。”谭琼辉答。“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我点了点头。刚想再问几句,一直沉默不语的武警突然说道:“时间到了。”说着,他走到了桌边,伸手拉起了谭琼辉。谭琼辉不能再说什么,目光死死地盯着张静,突然说了一句:“转轮手枪的特点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换枪?”张静一愣,武警已经拖着谭琼辉走到了门边。她咬咬牙,突然起身,拉住了走在后面的武警:“都是自己人,帮帮忙。”“自己人?”武警冷笑了一声,“杀了人,就不是自己人了。”老罗却上前一步,把还没抽完的烟和打火机塞给了谭琼辉。他看着武警,突然笑了一下:“我记住你了。你们这里重监区有个绰号叫耗子的犯人,告诉他,罗杰有话给他,谭所在你们这要是出了事,他这辈子就在里边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