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榆辞去报社的工作,报社的人都十分震惊,有觉得她勇敢的,也有觉得她很傻的,更有高兴少了这么个强劲对手的。只有伍师傅很赞成她这个决定:“书到用书时方恨少,多读点书总是好事。”而程芳除了不舍得白榆走之外,对于自己要不要参加高考,很是犹豫。白榆:“你可以去报名参加试试,既然国家已经恢复高考了,所以就算这次考不过,还有下次,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不会辜负你,那就是你学到的本事。”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学到的知识和本事能伴随自己一辈子。程芳挠了挠头:“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毕竟我都好多年没碰过书本了,我担心自己看不进去。”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理由。那就是白榆一走,那她便会成为扫盲项目的一把手,她有很大的机会会往上挪一挪位置,她舍不得跑丢下这么好的机会。再说了,谁知道毕业出来之后国家会给安排什么工作,如果又是安排回报社的话,难道她又要从干事开始打拼吗?白榆看她这样子,便闭上了嘴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已经尽到了提醒义务,可她自己不想抓住这个机会,那她也没有办法。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就在大家紧锣密鼓准备高考时,葛大川收拾好行囊。不过在去开云岛之前,他跟领导请假,准备回一趟京城,领导以为他要回京城跟家人团聚,很痛快就批转了。葛大川风尘仆仆,一路坐车回到京城,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招待所。他来到一家国营饭店面前,不过人没进去吃饭,也没买任何吃的东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斜对面的报社。他看得太入神了,也在门前站了太久,久到服务员都怀疑他不是傻子就是变态。就在服务员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赶人时,就见葛大川转身,一头慌慌张张撞在墙壁上,“砰”的一声,力气之大,连服务员都替他感到疼,下一刻就见他蹲下去,装作给自己绑鞋带。可绑了好久,那鞋带都没有绑好。服务员:“……”看来不是变态,而是个傻子。不过很快服务员就没空理会他,而是对从报社走来的两个女同志笑道:“你们要的枣糕和黄米油炸糕我都给你们留好了,我现在就给你们进去拿过来。”服务员说着跑进饭店,留那两个女同志在外头等待。其中一个稍微比较胖的女同志道:“向雪,你真的不去参加高考吗?这么好的机会,不参加太可惜了。”落日的余晖照在林向雪的脸上,她扯出一个笑容:“不了,我之前上过农工学,都是大学,没必要再上多一次。”胖女同志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而且你和你丈夫新婚,正是准备要孩子的时候,要是去上大学,生孩子的事情肯定就会被耽搁。”林向雪还来不及回答,身后就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向雪,你果然在这边。”林向雪回头,对上丈夫年轻帅气的脸庞:“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吗?”“我提前把工作做好了,想着你可能还没有走,便绕过来看看,果然远远就看到你在国营饭店面前,你肯定又是过来买这里的枣糕吧?”林向雪点头:“我想买点回去看爷爷。”“那我跟你一去回去。”丈夫说着又调转车头,“我去买一些水果,你等我一会儿。”林向雪其实觉得不用买了,但丈夫已经骑走了,她只好作罢。胖女同志当即露出一脸羡慕的神色,用手肘碰了碰林向雪,调侃道:“真不愧是新婚燕尔,感情好得让人羡慕,天天送你上班就算了,还绕了一大圈过来接你下班,哎哟,我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好的男人。”林向雪被说得脸都红了,夕阳下,双颊如抹了胭脂般娇艳动人:“玲姐,你别取笑我了。”胖女同志咯咯笑了起来:“好好,不笑你了。”等服务员把枣糕和黄米油炸糕拿出来后,胖女同志跟林向雪说了一声先走了。而林向雪还在原地等她丈夫,服务员见状提醒了一句:“那边巷子有个傻子,你最好别过去。”林向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男人的背影,那人蹲在地上系鞋带,系好了解开,解开后又系上,的确像个傻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她觉得那背影莫名有点熟悉。就在她准备上前看清楚一点时,丈夫买水果回来了:“水果买好了,我们快走吧。”林向雪往那巷子的背影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朝丈夫走了过去,坐上自行车的后座。等自行车骑远了,葛大川才从巷子里走出来。夕阳下,林向雪坐在后座上,手搂着那个男人的腰,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幸福,幸福得让他想落泪。突然,坐在后座的林向雪猛地一个回头——葛大川身子一闪,脸再次撞在墙壁上,鼻子一阵酸楚,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服务员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果然是个傻子。”而林向雪这边,她丈夫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我说妈给你煲了老母鸡参汤,你等会儿在爷爷那里可不能吃太多,要留点肚子回去喝汤。”“好。”
林向雪心不在焉应了一句,眼睛再次往后眺望,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她刚才眼花了。那个人在琼州岛那么远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呢?而且就算出现了又能如何?想到这,林向雪甩去脑海那个人的身影,把脸贴在丈夫的背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两个人的心更贴近一点。良久。葛大川才擦干脸上的泪水,再次从巷子走出来,只是那身影已经不见了。不过,看到她过得好,他也可以放心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