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气息平复了，但金凯看上去并不安心。他的眼睛看着安斯，里面的戒备和揣测在眼底凝聚。

但是当安斯想要收手的时候，却一把被金凯抓住。

金发的虫族抓住了安斯的手腕，暗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安斯，俯下了身子。本就极近的身子贴合，暧昧的气息随着体温蔓延。然后这个一向气息躁动的战虫埋首在安斯的颈侧，气息平复。

“别动。”安斯想要动一动长久不动而僵硬的身子的时候金凯紧了紧手臂，“再让我抱一会儿。就带你去。”

深渊里的虫子并不是不能离开。只是离开了深渊，也无处可去。偶尔他们会离开这个仿若囚笼一样的地方，然后在星际中漂泊。但这些无所归属不被包容的虫子们，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这唯一不需要谎言也可以接纳他们的地方。

金凯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今天他带安斯离开了深渊，明天是否就会带安斯回到了中心。到那个时候，面对中心那些更懂得讨好雄虫，有着可以给雄性更好的环境和生活的身份和权利的雌虫，来自深渊的他又该何去何从。

不管怎么说，金凯还是带安斯走了。他打包的行礼，带上了安斯。

奥贝恩早已做好了准备，正等着他们的出门。出门的时候金凯瞥了一眼那只雌虫。金凯到现在也想不通，当初的奥贝恩为什么不干脆趁虚而入带走安斯，反而要劝说他。不过奥贝恩这只雌虫，向来是叫虫看不懂的。

深渊的物资真的很贫瘠，整个深渊都找不出一个像样的飞艇，他们都是靠着自身的身体素质在星际中生存然后钻入路过附近的飞艇出去的。金凯一直是这样，所以能让安斯出去的最好的仰仗还是奥贝恩带来的简易飞艇。那是被流放至深渊的家虫所做，虽然比不上外面的低配，但在深渊里也是十足珍贵的东西了，也不知道奥贝恩是如何让那个做出这个的家虫把东西给他的。

简易的飞艇很小，虽然可以装下两只虫，但明显那十分的牵强狭隘，安斯被金凯抱入之后他看剩下的两虫都没有进来的意思。

“你不进来吗？”安斯觉得金凯应该是要和他一起去的，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金凯还没有进来。

“不需要，你坐着就好。”暗金色的眼睛扫过，里面的倨傲来自于自身卓越的实力。

实力高强的战虫不需要飞艇也可以在星际中穿梭的。

而奥贝恩没有进去，连金凯都觉得诧异。倒不是诧异奥贝恩的实力，而是诧异奥贝恩又一次放弃了和安斯拉近距离的机会。

对，按照规矩金凯比奥贝恩早来到安斯身边也更早被接纳，但这飞艇是奥贝恩找来的，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家虫，不管是不是真的是家虫，就现在的情况奥贝恩要和安斯独处是个很难拒绝的要求，金凯心中都想好了对策，大不了他们轮流陪在安斯身边，也不想整个旅程都是安斯和奥贝恩在飞艇中独处。偏偏，奥贝恩只字未提。

金凯清楚奥贝恩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雌虫，不然也不会流落深渊还是个在深渊里不能惹的对象。现在的奥贝恩表现得越无欲无求越让金凯警惕，偏偏他目前还想不通这个雌虫到底在计划着些什么。

苔藓虫确实是被世界恩泽的虫种，如果是金凯自己走，必定是需要万般小心，谨慎躲闪，也不一定能躲过深渊这么多虫的眼睛，到时候必然少不了恶战和一系列的后续收尾。而有了奥贝恩则不同，这个古老的种族中优异的一员，十分擅长气场的感知和行踪的隐匿，在他的帮助下，他们十分顺利地掩盖了所有的气息，也一路没有碰到其他的虫族。

飞艇顺利地起飞了。

安斯在飞艇里，这个材料简陋的飞艇也是被细心打磨过的，坐起来其实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硬难过，就是熟悉的手法告诉他这里舒适的内饰不是这个飞艇的制作人做的细节。

奥贝恩的存在，安斯看不懂。金凯介绍的时候似乎是当做一个下人来介绍的，但无论是当时金凯的神情还是之后的他们的种种行为和态度都告诉安斯奥贝恩不是金凯找来照顾他的仆从或者说不是简单了来照顾他的仆从。那么奥贝恩是谁，又在这里担当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安斯心中有所猜测，也正是他说出来极其荒唐的猜测让他无法直接去问金凯。

浩瀚的宇宙，独自一人乘坐的飞艇，飞艇中传来粗糙的零件摩擦的声音和劣等的发动机的轰鸣，这些无意义的声音让人更容易陷入一种深入思考的状态。

也许是他想得有些多了。

飞艇在金凯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行走在安全的轨道上，眼看着里那颗行星越来越远。

透过那视角并不广的玻璃安斯可以看见外面陌生的宇宙。其实他没有金凯想象的那么脆弱。他当然没有。金凯以为他是被保护在虫族中心的雄性，是一辈子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被伺候地无需动手的雄虫。当然不是。不然安斯也不会敢一人穿梭世界到陌生的世界里来了。

但他也没有说破或者特地展现出自己的力量来告诉金凯自己的实力。也许是贪恋金凯因为误解而表露出的不易察觉的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