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的口中了解了些许内的作为,那已经够伤痛的了,而显然现在坐在他面前的雌虫掌握着更深,更灰暗的过往。那些过往甚至可能还来不及成为疤痕,而是还新鲜的在内身上血淋淋的伤口。
雅确实动摇了。
纤长的睫毛半垂,面容精致的雌虫嘴唇微颤,到底是没有跟着对方发问。最后勾出了一丝面具一样的笑,仿佛一切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寒暄。
“七分五十八秒。”商虫华丽到奇特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什么?”
“你理应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慢一些”
这样吗。雅到时顺应着道了歉:“让您久等了很抱歉。但请您允许,将工作收尾我才能来见您。”
商虫的皮肤近乎苍白,让他现在的笑容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当然,店主那边的工作重要。”
“我只是有些期待,店主准许您带来的答案是什么。”
另一边,胥寒钰做好了收尾工作带着兰纳姆回到地下室。地下室的雌虫期待他们的主人,除了把心交给另一个雌虫的内。他唯独在意的是没有和胥寒钰一起回来的雅。
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宠物来讲这可以代表太过可怕的结局。
内张望着,确定雅真的没有回来。
他不敢随意提问,怕惹恼了这里的主权者,只敢偷偷去问清。
虽然清是个天真幼稚的孩子,但清也真心关注着自己的哥哥,他可能看不懂,但会注意。
和内想的一样,清完全没有感觉到雅没有回来有什么问题。
哦,他当然感觉不到,这小子被保护的太好,什么都感觉不到。当初感觉不到饲主衰老期临界雅作为下一个收入的宠物代表什么,再早一点也一点都感觉不到教习坊里的暗流涌动。
但清有一点,他干净又纯粹:“我去问问主人!”
内拦住了这个直来直去的大男孩:“以前雅会留在外面做什么?”
显然,清完全没有听出里面的试探,直接踩坑里:“哥哥以前没有留在外面过。”
知道这没有先例内心里急了点,面上不动神色:“那其他虫不在地下室的时候做什么?”
“做自己的事。”清继续毫无探究背后的情况的意思,“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大概知道他们空下来的时候会回地下室,过一段时间又回去忙自己的工作。”
竟然不是囚禁。
内稍微观察过。其实不用太过于细查就可以看出这个地下室的基本格局是囚室。如果说光这样还可能是他多心,但看过几个空的但实打实的囚牢房间后内可以确定这里确实是囚室;只不过被装饰成了家,弄个客厅,有些卧室。这样的地方在清的嘴里却仿佛不是拘束地,而是一个港湾,在需要的时候回来休憩的地方。
工作。
内稍微了解过一点,上面是个店雅会上去帮忙。
如果没有猜错,在上面帮忙的只有雅和那位叫兰纳姆的家虫,其余的工作似乎都在别的地方。
也就是说是不一样的。那些在别的地方工作的虫离开的久了是因为远,雅又为什么,他还能去哪?
虽然心里着急,内的口气却还是平缓的,他又稍稍试问了一些,在清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下离开,打算向兰纳姆问些问题。
因为主人今天做完饭的缘故这个近侍家虫正空着,也就被内找到了独处的时间。
兰纳姆可不是清那样干净的孩子。他是原本也是实打实的雄虫四贴身近侍之一,他看过的东西太多,不比内干净:“也许你可以直接问问主人。”
内认真看着这个雌虫的眼睛,里面的东西太复杂,让内有些捉摸不透。
“内,你知道他现在是你的主人吗?”兰纳姆应该是想提醒地更明白一点的,但他也清楚自己说和真的遇到的区别,所以他似乎轻叹了一下,口气平缓的说,“去问问吧,你也没必要躲着他不是吗?”
内确实在躲着。他清楚自己有很多不被容忍的地方,也清楚这里唯一掌权的是谁。这是他这样身份的虫对集权者躲避的本能,就像海边初生的小动物自然地懂得要躲避海鸥去活下来。
而读懂谁具有更有效的手法并且心有相助之意也是内存活下来需要的能力。
所以他对兰纳姆道谢,去找了那个最有效,并且最早被他排除在外的虫。
被背对着的虫笑了笑。近侍总要笑着,尤其是贴身近侍,因为一点负面情绪都会带去很多不公。所以表现出一点负面情绪可能就会失去现有的位置。
所以有时候很难过的时候他们就会笑一笑,掩盖真的情绪。
比如难过,失落,嫉妒……留下近侍该有的一视同仁,该有的无私公正,该有的体贴温顺。
他们就是这样面对雄主的恩宠来临和离去,面对主人的新虫该安排承恩还是弃除,面对自己的私心和应该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