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责罚。”

厄尔尼卡低下头，等待胥寒钰的审判。

胥寒钰看着他，意外觉得虫族似乎和自己原来的生活很接近。

不是和人类的生活很接近，而是和暗帝的生活很接近。

暗帝的模式到底是和外面不同的。眼前的场景像极了暗帝里从位做了不恰当的事情后被他的主人带过来对另一个主位道歉的模样。暗帝的规则管着暗帝的成员，成员里主管着奴。

主和奴的关系，像是虫族里雄虫和雌虫的关系。

是有那么点相像。

撇开虫族和人类不同的社会构成，撇开雌虫对雄虫狂热的爱恋和奉献本能，撇开生理和心理的差距，撇开虫族和人类不同的法律义务和责任的判断……撇开这些表面的构成你会发现，暗帝的生存模式在这里还可以适用。

此情此景，此身份。

埃克斯塔所想要向胥寒钰表达的也是如此——虫族对雄虫是宽恕的，绝对的宽恕；胥寒钰无需担忧或者害怕什么，如果他有，身边也有虫愿意陪他淌过。

“阿普。”胥寒钰叫过阿普尔什韦特的注意。

半垂着头的雌虫抬起脸，露出精致的面容，上面带着初霞般的神色，染上红晕的眼望过来，像是柔软的春水望着湖边站立的雄虫。

“入侵资料库，盗窃资料和视频是什么惩罚？”

雄虫将决断的权利递给了雌虫。

厄尔尼卡跟着转过头，看向变得陌生的晶虫。

在校园里的阿普尔什韦特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像是用通透的水晶制造的冰冷计算器，有着最好看的外表，也有最冷漠的冰冷。

晶虫的冷是和他们的容貌齐名的，能让爱好血显和容貌的雄虫们面对这样的样貌还将之放置到黑名单的血显。而阿普尔什韦特的血显度极高，不止表现在容貌上，还表现在他的行为里。

冷的能够拒绝所有能成为“朋友”的虫。

除了短暂地追求过雄虫兹，他似乎和一个没有感觉的机械无异。甚至连追求雄虫的行为，似乎都是按照网络上流传的攻略照本宣科。

是一个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样子。

再看看现在的阿普尔什韦特，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五官容貌，谁能把他和那个寒冰联系在一起。

晶虫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空中蒲扇了一下，如春的温度上，它上面仿佛覆着雪花。眨眼间，仿佛冰雪初融。

寒冰冷到极致且伤虫，但当他们被充分的阳光照射，化为雪化为霜，带着鲜嫩欲滴的露水，就像是徐徐清凉的风，绮丽绚烂。

晶虫被吹捧的容颜。

“窃取资料库资源……”晶虫的口吻浅浅低吟，“应当对相应价值三倍极以上赔偿。传播……将处理相应反应并对原所有者造成的不良反应进行估价赔偿。”

非常中肯的回答。

没有着重雄虫的分量，就是没有要严惩的口吻。

因为要是面对的是雄主被冒犯的激动雌虫应该会语气强硬用词狠辣许多。

“嗯，那阿普你……”

“雄主……”埃克斯塔的雌虫出现在门口。低垂的眉宇间暗压着焦急，“雄虫曼德尔受伤严重……”

X正在说话，被打断让埃克斯塔看起来情绪很不好，他皱着眉，笔挺的衣服里身板很直，微微的身高差在他气势的烘托下显得格外居高临下。他一手插兜，看着眼前的雌虫：“聚会的医疗队呢？”

“医虫们看过了……难以医治，曼德尔用了很多药，情况复杂。修复舱也没有有效运行。”

埃克斯塔的眉眼沉下来，修复舱没有有效运行的情况就那么几个，但无一例外都是严重的情况。再考虑曼德尔平时的用药……埃克斯塔大概猜得出这个“用药过度”是什么程度。

看来这次真的可能很紧急了。

他有些抱歉地看向正在讨论厄尔尼卡处罚的两个雄虫。

其实埃克斯塔只是想要先离开，但要说起用药和医疗，这个房间里正站着两个才华卓越的虫族。

“我去看看吧。”胥寒钰说，“这次的事情就按照条例来办就好。”

兹也点了头，这样的情况对方雄虫没有追究的意思就是好意思，他不会在这时候再为厄尔尼卡谋求减罚。

胥寒钰跟着出去了。

埃克斯塔的脚步一顿，看了眼胥寒钰，看了眼还在床边的黑袍，眼神转回来的时候还因为余光看见一个雌虫眼角一跳。

被看到的雌虫本来随意地靠坐着，看到埃克斯塔的眼神竟然站了起来。他站得很艰辛，黑胶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隐约还可以看见薄薄的肌肉痕迹，但他站起来的样子似乎过于虚弱：“别这样看着我，主人没看到我会不放心的。”

他笑嘻嘻的说着，眼尾一抹嫣红招摇。

“你跟不上，在这里休息。”走到门口的雄虫平淡地决定了他的行踪。

深渊虫族不满地把笑着的唇抿得更薄，但还是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