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方丈听罢,恍然大悟,说道:“西域火药威猛至极,十八罗汉只怕讨不着什么好处。他们要么是追着魔教教徒深入荒山,要么是重伤之下,胡乱找个地方结庐疗伤。我和玄晧实在找不到他们,便想着,魔教教徒总归要往西去,于是离了群山,守在肃州道路之上,找到一家客店守株待兔,专门等候漏网之鱼。嘿嘿,没想到那魔教少主贪图享受,当真自己送上门来。我们打算等着魔教大部队赶到,将妖魔鬼怪一网打尽,所以起初没有发难。”
万千鸿虽然轻功了得,但身上还扛着一个王临风,终究是慢了一拍,反叫罗彻、玄晧后来居上,抢先一步占到那家乡下客店。
这中间机缘颇为玄妙,若是差了一星半点,王临风现在还是万千鸿的笼中鸟。
罗彻方丈说道:“那小魔头脸白眼蓝,面貌好认得很。他一走进门,我就知道他是魔教少主。可是你么……老和尚一开始猜不出你是何方神圣。你和那小魔头拌嘴斗气,吵闹不休,若不是那小魔头叫你‘王临风’,我还真当你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呢。”
王临风脸色一红,说道:“方丈昨夜既然听到房中动静,为何……为何不加阻止……莫非是不愿打草惊蛇么?”
罗彻方丈朝玄晧努了努嘴,说道:“老和尚昨夜听到小魔头使坏,心想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负到老道士头上来了么?当下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出手阻拦,却被小和尚拦住了。”
王临风立即看向玄晧。
玄晧转过身来,肃然说道:“王道长,贫僧从前长居西域,知道魔教种种偏门毒药。昨夜见你气息平缓,但到午夜子时,突然欲火大作,因此猜测你是中了雪域情龙。此物若是不得发泄,只怕于你性命有虞。又见万少主对你颇为回护,所以任由万少主助你发散药力,请莫见怪。”
王临风“啊”的叫了一声,神色慌乱,颇为窘迫羞赧。
罗彻与玄晧对视一眼,他们本来只是猜测,现在是确信无疑了,王临风果然是中了雪域情龙。
王临风慌了一会儿神,忽然想到什么,急急问道:“玄晧高僧可知雪域情龙的化解之法?”
玄晧摇了摇头,说道:“我从前在西域醉心武学,于毒药之道只是略有所知,至于化解之法,那是全然不懂了。”顿了顿,“道长不必称我为‘高僧’,我……我远远不是高僧。”
王临风说道:“多谢玄晧师父据实相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罗彻方丈忍不住说道:“那雪域情龙只是十天发作一次,又不是无时不刻都在发作,你不必如此挂怀。”
王临风黯然说道:“临风从前大好男儿,洁身自好,清明澄澈,但如今……如今我也不知道我算是什么了……”
罗彻方丈劝道:“不过一具臭皮囊罢了,你将它看得那么重做什么?管他是魔教少主,还是旁的什么妖魔鬼怪,只要能助你驱散药性,保全性命,你再拿这条性命做一番大事业,便丝毫无愧于英雄之名。”
王临风早知道罗彻方丈潇洒豪放,看事看得极开,却也不敢相信他以武林宗师的身份,居然会这么大大方方开解自己,一时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罗彻方丈看他这副傻样实在好笑,哈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和尚为老不尊?但老和尚说的不是大实话么?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侠义聪慧,凭的是武功身手,又不是处子之躯。否则咱们以后对付魔教,直接把天底下烈女节妇聚到一起就成事了,还费那老大劲儿办那英雄大会做什么?”
其实少林寺的门规严苛,比起武当派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彻方丈一生固守元阳,从未破戒一次,此刻为了开解王临风,言语这才显得放肆孟浪。
王临风知道罗彻方丈一番好意,说道:“多谢方丈大师点拨,小道感激不尽。”
罗彻方丈很是得意,说道:“放眼当今武林,这一番话也只有老和尚敢说出口了。就算换做你的师父,哼哼,老道士自持身份,脸皮薄得很,未必能像老和尚这样说得明明白白。”
王临风心里却是一跳:师父现在虽然神志不清,但日后若有机会恢复清明,知道昏迷之中做下师徒相奸之事,只怕大受打击。万一激愤之下拔剑自刎,有谁能拦得住他?
不过,这个念头在脑中一晃也就过去了。
眼下连师父都没救出来,哪有心思去想以后的事?
罗彻方丈又问道:“小道士,你现在是自由身了,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武当山最近可不太平啊,你的同门道侣未必有功夫来帮你。”
王临风一愣,忙追问道:“我派出什么事儿了?”
罗彻方丈说道:“小魔头曾说过,各门派可拿七宝圣塔去赎回人质,好些人就记到心里去了,自己没本事和魔教对抗,便跑去武当山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央求武当派交出七宝圣塔,好让他们拿去救人。武当道士打也打不得,赶又赶不走,好生为难啊。”
王临风早知万千鸿这招挑拨离间异常阴险,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中计,心里十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