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大声叫道:“道长,道长!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他方才低声唱曲时还没什么,这时大声说话,童音十足清脆,语调软侬,分明带着嘉兴口音!
王临风便如青天白日撞见了鬼一般,脸色登时白了,眼神异常惊恐骇怖,颤声说道:“这声音……怎么回事……你……你居然是我?”
他浑身抖如筛糠,直想要立即掉头,赶快逃出眼前这活生生的噩梦,可他双足已吓得发软,使不出半点儿力气了。
众人与王临风相识已久,从未见过他这么惧怕的模样,齐齐转头看向洞穴深处,但见地下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东西能叫他这么害怕?不禁寒毛直竖,只觉得洞中阴风阵阵,委实邪门到了极点。
尹东元当机立断,叫道:“万少主,你快蒙住小道爷的眼睛!”
万千鸿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叠了几叠,不由分说蒙住王临风的双眼,急道:“你到底看见什么了?装神弄鬼的很好玩么?”
王临风霎时目不视物,更是茫然无措,一遍遍重复道:“他就是我……他就是我自己啊……”
万千鸿又是着急,又是担忧,说道:“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谁是‘他’?谁又是‘你’了?”
王临风反手扳住万千鸿的胳膊,历声叫道:“你还不明白吗?那孩子就是我自己啊!”
众人万万想不到王临风居然会说出这么稀奇古怪的一句话,闻言都是一呆。
万千鸿反问道:“那孩子怎么会是你呢?天下怎么会有两个王临风?你是疯了不是?”
王临风身子一阵发软,无力跪倒在地,双手掩面,结结巴巴说道:“我小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那是我三四岁时候的事情了,我早就忘记了……不,我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其实我心里从没有一刻忘记过……”
尹东元挤到王临风身边,伸手搂住他肩膀,温言说道:“你慢慢说,别着急,我们都守在你身旁,谁也伤不着你。你……你到底看见什么了?你怎么会看见你自己?”
王临风恍惚了一阵儿,头脑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开口说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我出家之前,祖上是嘉兴书香门第,我爷爷是朝廷命官,爹爹也受祖荫做了大官,一家人本来无比和美圆满,可爷爷晚年受人嫉妒陷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尹东元熟知当朝诸般人情世故,一听到“嘉兴王氏”,便知王临风的家门,说道:“你爷爷名讳是不是上道下清,官居二品尚书,后加封太子少保?”
王临风依稀记得爷爷名字就是“王道清”,点了点头,说道:“我爷爷做的是什么官,我压根儿不记得了。我懂事以后,师父才把我家里的事告诉我……我爷爷、奶奶、爹爹、妈妈、叔叔……一股脑儿全给朝廷捉去杀了头,遗骨胡乱埋在荒地之中,不许修坟立碑,更不许烧香祭拜。
“我本来也逃不过一死,好在我爷爷的门生们念着我是王家独苗儿,冒着杀头的危险将我救了出来。他们害怕我给官府查到,便让我穿了童仆衣服,假扮成小奴模样……那段日子里,我今天躲在东家,明天又藏在西家……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直到师父把我带回武当山……”
玄晧忍不住问道:“章真人为何会出手救你?”
王临风说道:“师父年少之时,曾被魔教、七、七宝圣教的教徒打伤了,机缘巧合之下躲在我家里养伤,我全家上下拼死替他隐瞒行踪,师父很承这份情……
“后来师父听说我家的祸事,便亲自下山手刃了那陷害我爷爷的狗官,又大费周章找到了我……唉,这幻觉实在是太邪了……我看见的那个童仆打扮的小孩子,其实就是我自己啊……”
华山剧变之后,万千鸿一度掳去王临风和游春池,将他二人关押在地牢之中。
王临风为了宽慰游春池,曾吐露过自己的家世。
万千鸿当时安插耳目在旁偷听,因此获悉了王临风拜入章碧津座下的渊源。
其他人则是第一次知道王临风的身世,一时寂然无声。
尹东元从不宣扬自己家门中事,其实他家境美满,父母都是江湖上成名的武学高手。
他自己从小就天赋异禀,又逢奇缘,拜入丐帮前任帮主门下,习得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练成一身高明功夫,成年后顺风顺水接替师父做了丐帮帮主,年纪轻轻执掌天下第一大帮,统率万千帮众弟子。
倘若王临风仍是官家子弟,尹东元未必能和他相识。
但王临风身世如此凄凉,出家之前经历如此惨祸,真叫尹东元心里极不是滋味儿……
一片寂静中,玄晧忽然说道:“王道长,你中了幻乐仙法。”
王临风怔了怔,抬眼看向声音来处,却什么也看不见,茫然说道:“你是说,我看见幼时的自己,是因为中了幻乐仙法的缘故?”
玄晧说道:“不错,昨天闻人老妖用‘传音入密’的手法对你施展幻乐仙法,你以为你不受影响,其实你已经中了他的妖法,所以你才会不断看到幼时的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