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沙洲荷岸有来客
殷月城弯腰弓身,左避右闪,须臾间冲出战圈,飞奔到帆船中央。
探头看去,只见船舷之外悬挂着一艘小艇,心中大喜:“天助我也,你们尽管打打杀杀,老子这就抢了小艇拍屁股走人。”
他振奋精神,双手握住船上机括,用力转动起来。
吱吱呀呀,滑轮运转,小艇晃晃悠悠向湖面降落。
忽然背后有人喝道:“你在偷船么?快点儿住手!”
殷月城回头一看,四名鄢府卫士正挥舞着兵刃,凶神恶煞向他冲来。
殷月城笑道:“这么小气呀?这小船就不能借给我玩玩儿?”左手继续扳动机括,右手拔出长凤剑,笃笃笃连刺数剑,在身前甲板上戳出无数小洞,刚好连成一个圆圈。
那四名卫士大吃一惊,连忙刹住脚步。然而他们脚下速度太快,殷月城画圈的位置又拿捏得极为巧妙,四卫好不容易停住身形,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正好好就站在圆圈之间!
只听喀啦一声脆响,四卫脚下的甲板应声破裂,豁开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四卫齐齐跌入底下船舱,痛得大声喝骂,欲待站起,彼此之间又手绕脚叠,纠缠不清。
殷月城哈哈大笑,这时手中机括一松,小艇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殷月城纵身跃入小艇,挥剑斩断绳索,操起船桨,奋力向迷雾之外划去。
——那一边,梁鄢二人激战犹酣!
梁靖阳围着鄢雨空的轮椅急速绕圈,手中短剑上下翻飞,狠辣招数层层叠叠往鄢雨空身上招呼。
鄢雨空则以静制动,法度凝厚,一柄青竹萧或格或挡,将梁靖阳的攻势化解于无形之中,偶尔抬手还个一两招,便逼得梁靖阳纵高伏低,匆忙闪避。
但时间一长,鄢雨空肩上枪伤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渐觉不支。
眼见梁靖阳短剑刺来,鄢雨空横持青竹萧荡了开去,同时重重咳嗽了一声,右胁下露出一个破绽。
梁靖阳立即猱身而上,手挺短剑,冷光如电,直刺鄢雨空的右胁。
哪知鄢雨空是故意卖个破绽引他上钩,梁靖阳的剑尖还未刺到,鄢雨空的青竹萧就在半空中陡然画了个圆圈,势若雷霆般击向梁靖阳的后脑。这一击若到实处,梁靖阳势必头骨崩裂而亡!
梁靖阳感到脑后劲风来袭,情急之下矮身前扑,手中短剑铮的一声刺入甲板,单膝着地跪在鄢雨空面前,情状狼狈到了极点。
鄢雨空哼了一声,说道:“殿下不必这么客气。”抬起右手,击向梁靖阳的天灵盖。
梁靖阳大怒,见鄢雨空的双腿就在面前,突然计上心头,伸手捉住他的双足,一把将他倒提起来!
鄢雨空下肢无知无觉,直到给梁靖阳提起身来,这才猛然惊觉,但此刻已经太晚。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倏地离开轮椅,头上脚下地悬在空中。
鄢雨空连忙伸手在地上一撑,借势翻起上半身,挥起青竹萧,狠狠刺向梁靖阳的眉心。
梁靖阳没料到鄢雨空身处如此劣势还能反击,立即偏头躲过,一不做二不休,紧紧捉住鄢雨空的双足,用力抡起他的身子,自己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子,接着双手放脱,猛地把鄢雨空往船外甩去!
换是做寻常武人,自可施展轻功进退自保,可鄢雨空双腿残废,如何能够反抗?便如一只断线风筝般飞到船外,转眼就消失不见,必是掉进了芙蓉湖中。
梁靖阳一甩得手,大喜过望,从甲板上拔起短剑,几个箭步冲到船舷边,伸头往湖面眺望——倘若鄢雨空仍在湖中挣扎,他可要赶紧补上一剑。
哪知他才伸出头,眼前就闪过一道碧光,青竹萧如灵蛇般倏地蹿出,一下子勾中了他的衣领!
原来鄢雨空掉下帆船之时,身体中忽然涌出一股超乎寻常的力量,一瞬间忘记了肩伤剧痛,左手紧紧抓住船舷上凸出的木栏杆,五指深深扣入栏杆之中。
待见梁靖阳伸出头来,鄢雨空奋力一击,青竹萧勾住梁靖阳的衣领,正要借力跃回船上,左肩突然一阵刺骨剧痛,再也支持不住,左手松开,身不由己往下坠落,而青竹萧仍然勾着梁靖阳的衣领,便如一只大手将梁靖阳也拽了下来。
这一变故说来虽长,其实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梁靖阳压根儿来不及反击,便给鄢雨空拽得摔下了船。
鄢府卫士和御前侍卫看到自家主人落水,都是大吃一惊:梁靖阳自幼在皇宫内院长大,丝毫不识水性;鄢雨空则下肢残废,不能自理。这俩人一旦坠湖,必死无疑!
众人一时顾不上厮杀,急急忙忙冲到船舷边,准备跳湖救主。
只见鄢梁二人在半空中急速下坠,距离湖面还有十丈、五丈、三丈——突然一个鄢府侍卫叫道:“啊,湖上有人来了!”
众人探头看去,只见斜刺里蹿出一条黑影,如一只灵猴般在双船之间游走攀爬,时而伸手在白帆船上一撑,时而抬足在红帆船上一蹬,时而抓住绳索往前一荡,时而紧贴船身急速爬行,身法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