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声曾在天光寺住过六年,肯定懂得当地语言,殷月城便正话倒说,旁人乍一听到这叽里咕噜的一句话,都是茫然不解,只有慕流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方才又得过他眼神暗示,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掀桌相应。
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八仙桌竖立飞起,满桌佳肴佳酿、碗筷碟盘齐向主位飞去!
谢雯卿身形一晃,急速避到柱后,鄢雨空轮椅向后滑行,赵家三人远远坐在下首,但唯恐受到殃及,亦连忙起身闪躲。
唯独裴松声仍旧坐在主位一动不动,眼看那巨大的八仙桌压倒过来,他冷冷一笑,食指凌空轻点,嗤的发出一道劲风,八仙桌登时在空中一顿,随即推出右掌,雄浑掌风激射而出,只听砰砰啪啪一阵乱响,八仙桌轰然爆裂!
破碗烂桌纷飞之中,殷月城一声清啸,双剑齐出,一上一下刺向裴松声的胸口!
裴松声稳坐如山,双掌齐齐推出,从凤凰双剑缝隙之中直击殷月城胸口。
他这一招朴实粗浅到了极处,简直就是不会武功的莽夫瞎打乱捶,但他修习了几百年的黑木纯阳神功异常奥妙,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殷月城的双剑还未刺到,便觉得一阵狂风吹来,身子好像裹进了龙卷风中,眼睛睁不开,呼吸接不上,不由自主往后退了数步,砰得一声撞上厅柱,这才站定。
他欲待提剑再上,手足却动弹不得,原来方才裴松声一掌将他击退,另一掌则封住了他的穴道。如非亲身经历,怎能相信自己一招就输得一败涂地?!
殷月城又惊又怒,骂道:“你……你这老妖怪!”
裴松声笑道:“剑乃万兵之主,双手使剑更是极难练成,像你这样的剑术已经很不错了,可惜啊可惜,好好一个孩子偏要自寻死路!”
谢雯卿忙上前给殷月城按摩穴道,可裴松声的点穴手法极为怪异,他连换了几种解穴手法都不见效果。
慕流星喝道:“看我的!”凭着刚勇之气猱身直上,黄金豹爪凌空猛抓裴松声的面门。
鄢雨空心道:“裴松声武功深不可测,既然敢立下赌约,那就是不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了,眼下只有偷袭方有可乘之机。”于是从后颈中拔出青竹萧,在地上用力一撑,轮椅如离弦之箭般疾行过去,朗声说道:“请裴老前辈指点指点晚辈!”
裴松声懒洋洋坐在椅中,右手抓住青竹萧往外一送,左手双指在豹爪上分别一弹,鄢雨空和慕流星同时感到狂风袭来,气息一窒,随即四肢使不出半分力气,两人又是在一招之内被封住了穴道!
鄢雨空和慕流星心下俱是无比骇异,罗华武士要提刀来战,慕流星黑着脸喝道:“罢了!”罗华武士立即收手,纷纷守在他的身边。
裴松声扭头看向谢雯卿,说道:“你也来练几招?”
谢雯卿挡在殷月城的身前,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是前辈的对手,不必贻笑方家了。”
裴松声哈哈一笑,又望向赵家三人,说道:“你们三位贵人更是不会出手了?”
百草老仙直看得张口结舌,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和他目光接触。
赵轩临身体一阵阵发热,烧得头晕目眩,强忍伤痛说道:“今日落在裴老先生手中,一切但……但听吩咐。”
裴松声笑道:“你们这群小崽子本领如此低微,居然还敢贪图黑木神力,按我从前的脾气,非得立刻把你们毙了!”他声音无比洪亮,直震得众人耳膜一阵阵发疼,心中栗栗危惧。
裴松声缓缓扫视一圈,话锋一转,说道:“但念在我和你们的先人都有交情的份上,我今天就发一次善心。”
众人心下一宽,都想:“难道他愿意饶我们一命?”
哪知裴松声接下去说道:“我就宽限你们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之内,你们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座庄园里,好好琢磨一个对付我的法子。只要你们能够击败我,我就放你们离去,并把黑木三兵器送给你们,否则七天之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殷月城急道:“为什么只给我们七天?为什么不是七月、七年?”
裴松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七天就是七天,你小子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人人都得听你的话。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你再跟我软磨硬泡,我就缩短成七个时辰。”
殷月城敢怒不敢言,心里骂道:“又臭又硬的老鳏夫,难怪你老婆死都不肯跟你在一起!”
赵仁景忙道:“裴老前辈,今日你老人家言传身教,我们都明白了长生不可强求,以后绝不会打黑木兵器的主意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求你念在中原千千万万百姓的份儿上,送我父皇回宫去罢。”
裴松声冷笑说道:“宫廷之中最多尔虞我诈,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再说你父皇一看就身染重病,就算他自己不求长生,周围的人难道不会想方设法救他性命?”
赵仁景一时语塞。
裴松声挥了挥手,厅侧涌出一群蒙面仆人,七手八脚要将殷月城等人搬回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