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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时,他身边有个殷月城陪他习武练功。若是他不记得前世也就罢了,偏偏刻骨铭心,无时或忘。前世有多热闹,今生就有多寡淡无味。于是宫梵天更加提不起精神,每日早晚用功一个时辰,聊表个意思罢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
宫梵天听说,太上皇赵轩临的病一日好似一日,赵仁景派人前去接驾,赵轩临却爱上了山林野居,不肯再回京城去了,赵仁华也一直随侍在侧。
直到太皇太后办七十大寿,赵轩临、赵仁华才回京祝寿。但没过多久,父子俩又回到了临仙谷。
汉人皆以此事为奇,人人都说这父子俩放着皇帝王爷不做,偏要藏到山里做隐士。又有知情人说是百草老仙把他们带坏了,三代人整天发梦要飞升做神仙呢。
宫梵天听到这个消息,心想:“赵轩临已经痊愈,不知殷月城是不是还在那里?”
宫梵天前世也去过临仙谷,后来就是在那里中弹,枉自送了那一世的性命。如今回忆起来,真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久。
此刻临仙谷中想必夏景正艳,漫山遍野繁花似锦。而天光寺窗外,终年不化的雪山折射着幽蓝的光,天地清明,亘古不变……
这一天早上,宫梵天正在打坐运功,忽然嗖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飞进了窗中。
宫梵天睁眼望去,一个小纸条孤零零躺在地毯上,窗外半个人影也无。解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后山山洞。请君独往,凭剑换戟。”
宫梵天愣了愣,多少日夜来古井无波的一颗心忽然起了涟漪。
他捏紧了纸团,情潮涌动,恨不得立即追出去,但想了半日,将那纸团掷进火堆里,再也不看一眼。
午夜子时,宫梵天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不能心静入眠。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只听窗外吹过一阵急风,忽然间窗户洞开,一个人悄无声息跳了进来。
宫梵天立即翻身坐起,身上大红袍子敞开来露出上半身,低声说道:“谁?”
那人一步一步走出黑暗,床头点的红烛摇曳着照在他身上,只见他穿着汉人衣衫,戴着兜帽披风,从头到脚都是大红色的,俏生生站在那里,耳朵上的黄金耳环打着秋千,腰里挂着一柄短剑,体态苗条风流,眼尾一点小痣如同血泪,美艳不可方物。
宫梵天闭上眼睛,过了半响才说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殷月城笑道:“我递条子给你,叫你去后山见我,你为什么不来?还要我亲自来请你,九龙明王好大的架子啊!”
宫梵天说道:“我又不想见你,为什么要来?”
殷月城撇了撇嘴,眼波盈盈似欲流动,说道:“就算你不想见我,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想要了吗?”右手一挥,一件长杆兵器飞了过来。
宫梵天接住一看,赫然便是青龙戟。
殷月城往前走了几步,说道:“赵家老头儿的病已经大好了,用不着黑木神力。其实我本来挺担心的,毕竟临仙谷是他赵家的地盘,万一他调来大军,一定不许我带走黑木兵器,那可就糟糕了。
“好在一来我拿住了他的小儿子,二来他亲眼见过裴老怪的怪模样,又看见裴老怪落了个什么下场,所以知道乐极生悲、月盈则亏的道理,凡事总要留点遗憾,否则绝不能长久;三来裴冷魄那臭僵尸也一直劝他不可贪多,免得变成第二个裴老怪。
“所以最后老头儿只留下玄武剑,把朱雀刀还给了臭腌鱼,白虎枪仍旧交给臭僵尸。剩下一柄青龙戟,我这不巴巴拿回来还给你了?”
宫梵天把青龙戟放在旁边,说道:“你自己拿着青龙戟不是挺好吗?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儿,还能用黑木兵器买通路子呢。”
殷月城不理他的讥讽,说道:“我要那劳什子有什么用?没得招人眼红嫉妒。想来想去,裴老怪以前那个法子还是挺中用的,黑木四兵器还是天南海北、散落开来,仍旧由各人收着才好。”
宫梵天说道:“难道你不想要长生吗?”
殷月城哈哈笑道:“老子活这一辈子就够了,到时候痛痛快快伸腿咽气,赶紧转世投胎,不知道下辈子我生在哪里,成什么人,还有什么好戏要唱呢!”
宫梵天说道:“怎么你已经想到下辈子了?我还以为你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挺快活呢。”
殷月城说道:“有什么快活的呀?耽在临仙谷那芝麻大点的地方,成天就对着那么几个人,稍稍走得远了,又担惊受怕的,生怕有人抢走了黑木四兵器。如今把这四块烂木头全都交割清楚,我才算卸下了重担。”
宫梵天心想:“这人惯会说反话的,他说过得不好,其实和那白狐在临仙谷不知有多么逍遥快活。”心中妒意翻涌,哼了一声,说道:“喜新厌旧原是你的看家本领了。”
殷月城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说道:“呦,我还以为我的看家本领是双修练功呢!没有我帮衬,你的玄阳功练不上去了罢?”
宫梵天说道:“国家大事还不够我操心的?哪里还有空习武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