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撇撇嘴问。
这已经是黎姜今天第二次说他是个傻子了!是可忍熟不可忍!
“好,我看你是欠收拾了!你最好不要鬼哭狼嚎地求饶!“ 路眠雨咕咚一下咽下一嘴的面包使劲儿拍了拍堵死的胸口,冲向黎姜把他死死按在了床上。
然后他就拉开了床头抽屉取出了药箱开始给黎姜被枯枝扎破的手指手掌上药。
“我告诉你,我用的这些都是酒精含量相当高的,沾到伤口上就是火烧火燎的疼!“ 路眠雨一边佯做咬牙切齿状恐吓黎姜,一边眯着眼睛借着床头灯昏暗的光线仔仔细细地看包装上的成分说明,挑了一瓶无酒精不刺激的消肿清创喷雾。
等他再扭过头时,黎姜已经睡着了。
脸埋在他的胸口,刚好能听到他心跳的位置。
原先他俩在仓库同居的时候,那时候的黎姜还是姜二,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总是爱钻到路眠雨胸膛边上睡觉,好像只有听到他的心跳才能安然入睡。
回忆一下子把路眠雨拖得很深很深。
可未来已经很短很短了。三天,黎姜就要离开了。
他忍住眼泪,用小镊子把黎姜伤口里的异物全都小心翼翼清理出来,黎姜的手掌和手指肿得挺厉害,好像也有些麻木了,这会儿只呼呼睡着,偶尔蜷一蜷指头,路眠雨稍稍吹一吹,他也就又安静了。
如果这一夜能一辈子那么长,多好。
黎姜绝口不提,路眠雨以为宋琪对他的打击已然过去。可周五一整天,三号姜儿都没有出现,周六依旧没有。路眠雨这才明白,三号姜儿在这次意外中已经彻底殉葬了。那场宋琪的婚礼,就是一部分黎姜的葬礼。他们的确用一场声势浩大的喜宴将黎姜魂魄的一部分诛灭了。
三号姜儿虽然精神上情绪上依旧病态,但起码认知上逻辑上是没问题的。可婚礼的打击过后,黎姜彻底退化成了低智状态。
按照杨医生那天讲的,应该就是他的潜意识里再也不想去理解、去思考这个世界了。这个全都是背叛、阴谋与伤害的世界。
周六中午,路眠雨收到了一份来自精神病院的快递。防拆防水包装。里面是医院的资质及认证材料复印件、医院的简介,患者情况表格、以及一小包药片。
总共两粒。药包上附着一封简短的信。
“为了避免在接入院途中给患者造成不必要的情绪波动或肢体反抗,请于周日晚六点让患者空腹服用一粒,以保证在我们到达时入院者处于安静的睡眠状态。只服用一粒即可,另一粒为备用,除非第一粒在服用前不慎遗落,否则不需服用。药物成分见包装。在严格遵守用量的前提下作为一次性催眠使用无任何毒副作用。此外,请认真填写住院者信息收集表格,准备好住院所需生活用品。“
半页纸的一封信。打印,整齐易辨认。路眠雨却读了足足五遍,才算是勉强看清楚了每一个字。
横竖撇捺的,那上面画的是路眠雨的催命符。
单单就是拿着,对着看上这一会儿,路眠雨觉得他浑身的精气神就已经在飘散了,血液也好像逐渐被抽空。
“好饿啊,咱们中午吃什么呢?“
黎姜小声的一句问话抢回了路眠雨的这半条命。对对,黎姜还在,还没离开,不能崩溃掉,要照顾好他,要把周全的黎姜万无一失地送到专业的大夫手上,要眼看着黎姜走向了新的生活自己才可以转身离去啊。
“吃……那个……姜儿想吃啥?我给你点。“ 路眠雨的手抖得厉害,他急慌慌地把哗啦啦作响的信纸塞进口袋。
“你哭了?“ 黎姜跑到客厅凑近了路眠雨看。实在是瞒不住啊,路眠雨的声音也湿漉漉的,眼眶也湿漉漉的。
脑子也湿漉漉的,进水了似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幸好也不需要他回答,黎姜已经很贴心地给出了备选答案。“是饿哭的吗?“
呃……这好像是唯一可选答案了。此时点头认下才最好的出路吧。
趁着黎姜午睡,路眠雨仔仔细细查了这镇定催眠药的成分,又打电话问了冯大夫和杨医生,查询的结果和得到的答复都统一是安全可靠。
“只要不是长期服用就不会造成依赖,偶尔为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些药我们也经常会使用,比如患者手术前焦虑什么的。” 冯大夫很确定。在这件事情上路眠雨还是更倾向于相信冯大夫,毕竟那家医院是杨医生推荐的,或许因着些私人交情说些不那么实在的话也未可知。
“剂量上呢?” 路眠雨问。
“对于成年男性来讲,如果是失眠,半粒即可,如果想要达到深度睡眠的效果,一粒吧,这样一晚上药劲儿就过去了。” 冯大夫说。
“如果吃了两粒会怎么样?” 路眠雨必须药确认这家医院的专业性和负责性。如果给出超出安全剂量的药,哪怕是备用,也绝不可取。
“开药一般不会一次性开出三粒以上。三粒是极限了。正常情况下三粒还是能人体自主代谢出去的,多睡几天,迷糊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