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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恨无常(2 / 3)

那寺庙里不时有僧人进进出出,也有寻常百姓进去参拜。有个黑黑瘦瘦的土着老太太,头上包着纱巾,穿着粗布纱笼,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

舒蔚秋和安德烈站在远处闲聊了几句,那老太太忽然问他们是不是上山顶去。舒蔚秋听不懂本地土话,安德烈则对外人向来不怎么搭理,稍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那老太太连忙喊住了他们,颤巍巍从脚边的篮子里取出一只竹筒水壶来,连说带比请求他们上了山顶,替她打一壶泉水下来,她自己脚疼,实在走不动了。舒蔚秋能看懂她的意思,便答应着接过了水壶。

两人上了山顶,四处赏玩一番。舒蔚秋灌了一壶泉水下来,那老太太还坐在寺庙门口等着他们。舒蔚秋把水壶给她,那老太太非常高兴,拉着舒蔚秋说道:“我会算命的,你随便问我什么问题都可以。”安德烈翻译了这句话,又用法语跟舒蔚秋说道:“我看这人像是个土着巫婆。”舒蔚秋啊了一声,没想到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瘦骨嶙峋的穷苦老太太,居然会是巫婆。他从前听说过一些南洋流传的鬼神传说,总以为巫婆会是很可怕的狠角色。不过,老家申城那些走千家门、串万家户的道士和尚姑子们,不也都是红尘中的人物?

舒蔚秋说道:“谢谢,不过我没什么要问的。”那老太太却热切地拉着舒蔚秋的手不放。

安德烈看天色不早了,催促道:“你随便问她一个什么问题吧。”舒蔚秋看了安德烈一眼,心想:“不知道我跟安德烈能在一起多久。”但这样的话,他也不好意思对一个陌生老太太问出口,他便道:“我想问一问,我姐姐的孩子会不会健康平安。”

安德烈翻译了过去,那老太太就歪着脑袋望着半空,想了一会儿,咧嘴笑着答了一句,安德烈翻译道:“她说你姐姐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会非常健康聪明。”舒蔚秋微笑着点点头,虽然他有八九分不相信,但人总愿意听些吉祥话。

他向那老太太道了谢,两人转身离开,老太太坐下来悠闲地按摩着自己的脚。没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下来了。两人快要从山路走下去的时候,那老太太忽然远远喊了一声,两人转头看去,那老太太在昏暗的天色中,面目已经模糊不清,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舒蔚秋等着安德烈翻译,安德烈却剑眉微蹙,冰冷蓝眸露出有些费解的神色,说道:“你还有没有别的问题了?”舒蔚秋说道:“没有啊,她说什么了?”安德烈说道:“她说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死亡会让你们分开,直到死亡让你们重聚。”舒蔚秋一怔,心道:“那是什么意思?”

回去路上,他有些心神不宁,安德烈也察觉到了他的恍惚,故意说些话来引起他的注意,他说大太太的舞会准备得初具雏形,改天会送请柬来给舒蔚秋,还说大太太终于妥协,同意他去英国读大学了。

安德烈说道:“爸爸要送我们俩一起留学,你又不会说德语,所以我想还是去伦敦最便当。到时候叫人先在伦敦市区租一套公寓,等我们去了以后,看到好的房子再搬——去了伦敦,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舒蔚秋想到两人的未来,终于提起了兴致,笑道:“那顶好了。不过我要等姐姐生了孩子再去留学,恐怕要错过这个学期了。”

安德烈说道:“二太太生孩子,你能帮什么忙?又不是你生。”

舒蔚秋抬起胳膊肘捣了一下安德烈,安德烈笑了笑。

两人回到青竹堂,远远就看见几部汽车停在空地上,仆人们楼上楼下到处打扫忙活。舒蔚秋就知道是姐姐姐夫来了,微笑道:“他们总算来了。”

进得屋内,范恒昌和舒蕙月正坐在客厅里吃茶。两人走进去打了招呼。

舒蔚秋一看,他姐姐裹着长袖长裙,脸色发青,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舒蔚秋大吃一惊,说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身子还没好吗?”舒蕙月满脸是汗,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范恒昌说道:“别提了。自从你走了以后,你姐姐身子越来越糟,整天呕吐个不停,统共就没下过几回地儿。莲花宫这两天实在热得不行,我今早叫人硬是把你姐姐拖起来,到青竹堂来避一避暑。”

舒蔚秋又惊又急,说道:“只是胃病,怎么会拖拖拉拉一直不好呢?”安德烈说道:“医生怎么说?”范恒昌说道:“富兰克医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我后来又请了几个白人医生、混血医生轮番来瞧,全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又因为她是孕妇,不敢多用药,只能这么生生捱着。唉!”他抬手重重捶了一下沙发扶手,叹道:“真是急煞人了。”

舒蕙月闭了闭眼睛,说道:“今天倒还好,没有前几天吐得那么厉害了。”舒蔚秋说道:“姐……”舒蕙月说道:“明天再聊,先扶我去楼上歇歇。”娜姆和舒蔚秋分别搀着她一条胳膊,把她运送到主卧里躺下,范老爷则宿在别的屋子,好让病人好好休息。

那晚舒蔚秋一直守在他姐姐房里,安德烈私下里跟他说:“我帮你看护她,你去睡吧。”舒蔚秋想到他得胃病那次,安德烈请了医生,又照顾他吃药的情景,心里一阵柔软,说道:“我没事的。倒是你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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