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处碧绿水潭,化为原形沉入水底,泡了一天一夜,同时吐纳运功,渐渐就解了毒素。”
仙娥娇究竟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其实只需几味极寒药材就能解毒。闵莲君在冷水中浸泡运功,见效虽慢,原理却是一样的。而蛇族最喜阴冷潮湿,闵莲君算是误打误撞解开了困局。
方云漪不由得感慨了几句,又道:“那你既然解了毒,为什么不到问鼎峰来坐一坐?我舅舅还以为你爽约不来了。”
闵莲君冷着脸不说话了。
方云漪笑了笑,说道:“怎么?我又问了什么傻话么?”
闵莲君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时我神智一清醒,便即离开潭水,在问鼎峰下一打听,才知道万俟氏竟和朝天教联姻了。元虹重陵对我很有误会,我再送上门去,岂不是自找麻烦?我索性来到淮水,准备渡河回家,不成想遇到大雾天气,只能耽搁在客店里。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方云漪喔了一声。
闵莲君恨恨说道:“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屠龙圣仙设计挑拨蛇族狼族。”
方云漪忙道:“这我倒要替他说一句,真不是他陷害你,他顶多只是顺水推舟、火上浇油罢了。”
他三天没有跟人说话了,又有些同情闵莲君的遭遇,当下滔滔不绝,将他如何在喜宴外被人袭击、如何被掳到后山、屠龙圣仙如何先救他再擒他的经过说了一回。
闵莲君这两天时刻琢磨着是谁在暗中陷害,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罪魁祸首,那真是如同电闪雷暴划破长空,天地间亮如白昼。
但依方云漪之言,严惟洲竟然不是真凶?当下雷电消失,眼前又是迷雾重重。
闵莲君也知道,人言不可尽信,尤其方云漪如今成了狼族的亲眷。
但不知怎的,他觉得方云漪性子单纯,还不至于说谎来迷惑他。
闵莲君眉头一皱,说道:“既如此,这一回算是我误会了严惟洲。但他这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专一落井下石搅浑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云漪从前十分仰慕严惟洲,哪里想到严惟洲其实是这样横行无理的人?
方云漪倒不觉得上当受骗,更不会恼怒羞耻,只是心里有些黯然:圣仙云云,不过是个幻影罢了,人世间毕竟没有完美无缺的大英雄。
闵莲君说道:“但我不明白,严惟洲为什么要跟你为难呢?你跟龙珠剑究竟有什么渊源?”
方云漪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门外忽然响起严惟洲的声音,冷冷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要抓他来查一查。”说着,提剑推门走了进来。
方云漪说道:“好哇,你偷听我们说话。”
严惟洲说道:“你嗓门那么大,淮水上都听得到。”坐下身来,又道:“你这嘴头子也没个把门的,竹筒子倒豆全都告诉这条长虫了,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哼,异族妖修,其心必异。”
方云漪说道:“我遇到的妖修都不坏,反而是有些人族恃强凌弱,对待同道毫不手软。”
严惟洲冷冷说道:“你这话要是搁在十八年前说出来,立即把你当成妖族奸细杀了,你才知道什么叫毫不手软。”
方云漪恼了,说道:“你干什么老是吓唬人?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这辈子休想我助你琢磨龙珠剑的古怪!”
严惟洲说道:“你吃饱了就睡罢,别发狠了。”大袖一挥,扇灭烛火,屋子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方云漪一时倒无话可说。
严惟洲在榻上盘膝而坐,长剑横放在腿上,不知是在思考心事,还是闭目养神。
客房只有一床一榻,方云漪悄声问道:“闵公子,你跟我头对脚、脚对头睡在床上罢?”
闵莲君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睡。”
方云漪也就不勉强他,自行脱靴上床歇息。闵莲君坐在地下独自用功。
方云漪肩伤疼痛,四肢发酸,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舒服,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都是遮蔽天地的混沌雾气。
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到东南方远远传来呼叫,他渐渐醒了过来,双目适应黑暗之后,发现严惟洲手提长剑站在窗口,正凝神观看着窗外。
闵莲君这时也睁开眼睛,一对银色蛇瞳在黑暗里如同闪烁星辰。
方云漪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这时听得更清楚了,淮水渡口的方向,隐隐传来声声惨叫,静夜之中无比凄厉恐怖。
只是雾气浓重,渡口离得又不算近,声音总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不知在叫嚷什么。
方云漪直听得毛骨悚然,说道:“渡口出什么事儿了?难道是……是水鬼上岸来索命了?”
严惟洲断然说道:“我去看看。”
方云漪吃了一惊,说道:“你不怕么?”
严惟洲说道:“你也是名门子弟,问出这话羞也不羞?百姓遭难,我辈侠义道岂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