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方云漪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皱着眉头始终不醒。
闵莲君半睁着一对银色蛇眼,脸上挂满了晶莹汗珠,热得气喘吁吁。
元虹身上也热得难受,又往右边一看,原来广场中心起了一座好大的篝火。
不知用了多少整根大树树干,一层层堆积成小山一般,熊熊火焰冲天升腾,直蹿起数丈之高,照得天空都红了一小片,噼噼啪啪烧得肆意凶猛,火势颇为雄伟壮观。
篝火侧畔背光处站着几个人。元虹心里挂念方云漪,又把目光转了回来,低声唤道:“云儿?”余人也都看着方云漪。
一个魔修手里提着木桶,看方云漪总是不醒,又要提桶浇他一头冷水。
重陵又气又急,说道:“住手!”
元虹声音沙哑,说道:“他又受了内伤,又吸了毒瘴。你们再拿冷水浇他,万一他感染风寒,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魔修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凭他有多么身娇肉贵,盟主要他醒,他就非得醒来不可。”
东迦罗怒道:“什么鬼盟主,只会在别人背后偷施暗算!若是英雄好汉,就真刀真枪打一场,整天使这些阴险诡计算什么本事?”
众魔修连声呼喝道:“不准你辱没盟主英名!”“这杂种番僧,还不快闭上你的臭嘴?”“亏你还是出家人,骂骂咧咧枉口拔舌,就不怕下地狱么?”
东迦罗怒道:“我骂这鬼盟主是惩恶扬善、立功积德,等到来日,你们这起子牛鬼蛇神,填满了十八层地狱,佛爷自有逍遥去处。”
闵莲君低声道:“方少侠,请你快醒来罢!”
方云漪嗓子里咕哝一声,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众魔修大喜,一个人忙奔到篝火旁,俯身下拜,恭恭敬敬说道:“启禀盟主,他们全都醒了。”
篝火旁四个人分别是邢世柔、裴雪红、黄泉娘子和那穿黑衣、戴帷帽的无涯盟盟主。
那盟主转过身来,沉声说道:“带上来。”
众魔修拉拉扯扯把方云漪等人拖到了篝火旁边。邢、裴、黄三人面带微笑,火光黑影在他们脸上变化跳动,黑夜中宛如三个鬼魅般阴森可怖。
裴、黄都拿着各自兵器,想是上次兵器毁在了严惟洲手里,他俩又命工匠加紧铸了新的。
那盟主用帷帽的垂纱遮住了面孔,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扫视着众人。
冲天篝火把他小山似的伟岸身形照射在地上,勾勒出一大片黑影,纱帽的透明影子不住飘动。
元虹问道:“云儿,你身上怎么样?”
方云漪难受地摇了摇头,万俟兄弟都露出焦急之色。
邢世柔笑道:“好一对有情有义的毛兄弟,我劝你们一句,还是多顾着些自个儿罢。”
当此前所未有的凶险境地,方云漪身上痛苦难捱至极,心中也是无比惶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年真是命犯太岁,从哪儿惹来这么一群仇家?你们怎么就非跟我们过不去呢?”
那盟主冷冷说道:“你问我,为什么跟你过不去?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话时故意压低声音,嗡嗡隆隆,模模糊糊,叫人听不清他的原本嗓音。
方云漪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盟主问道:“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方云漪微一迟疑,不答反问道:“你……你是不是黑豹族?”
那盟主说道:“为何作此猜想?”
方云漪说道:“我上次瞧见你长着绿眼睛了,今晚,你又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方来……”
说着,他抬头看向广场周围。
白日里远远眺望,只觉得武威关苍凉孤清。此刻三更半夜被敌人擒拿至此,但见四处屋舍鬼影幢幢,阴气森森,饶是点了这么一大堆篝火,仍是让人直冒寒气。
那盟主似有不悦之意,低声道:“什么这个地方、那个地方的,这里是武威关。”
元虹问道:“你为什么大费周章把我们擒到武威关来?你到底是不是黑豹族?”
那盟主不言语了。
元虹追问道:“难道说阁下堕入魔道,自知愧对靖氏祖宗,所以连家族门楣都羞于启齿?”
那盟主仰头看向夜空,低声道:“靖氏一族,从来只有别人愧对他们,他们何曾愧对过别人?”
他向天空凝视半响,终于抬手摘下帷帽。
一个魔修立即双手接过,又眼观鼻、鼻观心退到一旁。
众人定睛向他脸上看去,只见这盟主五官端方,硬朗肃杀,肤色黝黑,身形魁伟,年约三十来岁,留着一头黑亮亮的短发,长不盈寸,愈发显出头顶一对黑黝黝的豹耳,形如半月。
他一双绿莹莹的兽眼亮如碧玉,值此夜半之时,瞳孔放得极大,活脱脱便是两个小黑洞。
他又掀开披风,一条棍子般的黑尾巴就沉甸甸伸了出来,果然是黑豹族!
闵莲君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靖太昌罢?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