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能哄他高兴才好。他郁郁寡欢数年,趁着今天接风宴,定要他畅怀大笑一场。”
方云漪麻溜儿换上大红袍,穿袜蹬靴。四婢请他坐在窗前,将一面大镜子摆在前头,替他束发戴冠,收拾得齐齐整整。那东珠金龙冠结结实实压在头顶,好不沉重。
更衣完毕,四婢在前引路,领着方云漪来到一座花厅。远远就瞧见红烛高照,灯火通明。
进得厅中,只见屏开孔雀,褥设芙蓉,厅中陈设得珠光宝气,花团锦簇。
诸位蛇族长老及亲眷都已到场,众族人一水儿穿着青色新衣。
方云漪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笑着上去逐一拜见,真挚感谢诸位长老前几日渡气相救之恩。
诸位长老笑脸相应,众人热乱了一番,方才各自归位,四婢将方云漪引到上座坐下。他旁边还设着一张席位,不知是给谁坐的。
不一会儿,东迦罗和几名极乐寺弟子也都到了。蛇族仆从引导他们坐在左边席位。极乐寺弟子们也都换上了新僧袍,唯独东迦罗披着一尘不染的雪色袈裟,头上的宝珠金链熠熠生辉。
东迦罗等人瞧见花厅布置得光鲜富丽,也都眼前一亮。
东迦罗笑道:“我在小龙山住了这几天,瞧见蛇族男女都打扮得素朴文静,屋舍林地也都整理得清雅幽静,没想到他们操办起宴会来这么红火热闹。”
方云漪笑道:“闵伯父请咱们吃酒,他自己倒还没来。”
东迦罗说道:“想是他还预备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咱们请好就是。”
方云漪说道:“我可记得东禅师的八字真言,不管伯父准备了什么,我都要绝口称赞,惊艳万分。”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闲话,花厅中忽然安静下来,只见一对亲兵在前开道,严惟洲面无表情一身黑衣走了进来。
蛇族族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严惟洲身上,或是忌惮警惕,或是愤恨隐忍。
蛇族族人多年来都十分仇视屠龙圣仙,但严惟洲曾在武威关救了许多蛇族性命。蛇族族人待他绝不会有多么亲热,但总算是客气有礼,否则这几天不知有多少人要去找他算账。
闵惊鸿这次举办接风宴,也派人邀请了严惟洲。严惟洲在小龙山住了这些天,吃了闵惊鸿不少灵丹妙药,算是受了蛇族的恩惠,如今身子大好,便前来赴宴。
他心里预备着喝一杯酒就走,免得大家看见他都不痛快。然而他一现身,众人都沉默着不言语了。
严惟洲也不理睬众人,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东迦罗下首坐下。
方云漪看场面尴尬,忙伸臂展开广袖,笑道:“你们瞧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闵伯父特意叫人为我准备的。”
东迦罗笑道:“你从前总是穿粗布蓝衫,其实你已经离开了问鼎峰,何必还穿朝天教的服色?青春年少,穿些艳色衣服果然更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漂亮衣裳才衬托得人有精神气儿。”
方云漪说道:“好呀,你敢说朝天教的服色不好看,你看我回头跟不跟我舅舅说。”
东迦罗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潇洒。
方云漪打量着东迦罗,心中颇为欣赏:“东禅师肤色微黑,穿雪白衣服倒也好看。”
严惟洲则蹙眉斜目瞅着方云漪,眉宇间隐有疑色。
方云漪故意引逗他道:“屠龙圣仙老看着我作甚?是不是喜欢我这件新衣服?我脱下来给你罢。”
严惟洲收回目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淡淡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们给你备的这件衣服倒像是喜服。”
方云漪笑道:“是啊,可惜狼哥哥们眼下不在,不然我们当场就拜二遍堂、成二遍亲。”转头看向窗外,只见暮色低垂,青竹潇潇,忍不住又盘算着万俟兄弟此刻走到了哪里。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厅外琵琶月琴声大作,闵惊鸿、闵莲君父子双双入得厅中。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方云漪定睛看去,只见闵惊鸿仍是一袭青衫,闵莲君今晚却打扮得与平日不同,他穿着一件跟方云漪一模一样的广袖大红袍,只是图案换做了竹山灵蛇。
闵莲君头上只撇着一根长约数寸的金簪子,斜斜挽起了一头月光般的银发,模样甚是清俊。
方云漪心中惊讶,圆睁双目盯着闵莲君瞧。
闵莲君云淡风轻瞥了方云漪一眼,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坐在了方云漪身边主位。
方云漪觉得不太对劲,笑着说道:“闵公子,咱们今晚穿得好像一对新人似的。”
闵莲君微一犹豫,说道:“方少侠——”
闵惊鸿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莲儿记得为父的话,今晚你要好生看护殿下。”
闵莲君欲言又止,看了他父亲一眼,就不言语了。
闵惊鸿径自走到厅前上首,举杯笑道:“承蒙龙太子殿下携友人光降小龙山,闵氏族人喜不自胜,略备薄酒一杯为殿下接风洗尘。招待简慢不周,还请殿下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