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的红唇,也避开了一同袭来的浓烈香气。
太熏人了。
白雁心里暗自皱眉,心里不期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的味道。
“子爵您说笑了。”和这些贵族周旋没什么意义,白雁心里觉得腻味,笑着道了声“失陪”,就放下酒杯离开了这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宴会厅。
而另一边,夜枭一个人在露台吹着风,方才看见美丽曼妙的女贵族和白雁说说笑笑,让他不知为何就有点烦闷,他毕竟只是个奴隶,无论怎样好像都没有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边的资格,更没有独占他的权力。
他再次忍不住地想透过人群,偷偷看一眼他的主人,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寻找间手下意识地在一旁的桌面上拂过,人没找到,却摸了一手的灰。
夜枭捻着手指,面无表情,然而下一秒,他却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然回头盯着安然摆放在露台一脚的桌子。
不知名的黑色灰烬顺着桌布的纹路,在桌角形成了一个隐蔽的符号,这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象形符号,甚至于寻常普通人看了也不会在意,只当是脏东西不小心粘上去了。
然而夜枭却再清楚不过,这...这是暗网专属的联络符号,是老师的标记,是专门写给他看的!
西,车,23。
这就是那一行符号所表达的所有信息,旁的人就算能耐大到能破译出暗网的特殊符号,也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含义,而夜枭这个从记事起就生活在暗网组织内的职业赏金猎人却在看到的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约见的地点。他的上级,也是他的恩师,格雷芮尔夫人,要在这个地方见他,就在今晚。
夜枭轻轻揉搓着手指,看着灰黑色的灰烬由于过重的大气湿度怎么都搓弄不掉,而是在指尖形成了一层肮脏的黑泥,他似是大梦初醒,恍惚间想起自己确实有另一种身份,他与这个阴暗、混乱的地下王国的联系就如同这手上的黑灰一般,如附骨之蛆般怎么都摆脱不掉,哪怕他被变卖为奴隶,成为了康格兰大公的所属物,只要他还有用,他就还是“夜枭”,也必须是“夜枭”。
他握紧了拳,以拳心爆发出来的力量抵御脊背陡然迸发的寒凉所带来的战栗。
夜枭还是去了。
庄园西边专门画出了一片地方停放贵族们的马车,他们的马已经被牵去马房照料,所以在黑沉沉的夜晚下,一辆辆黑色的方形剪影静静矗立在空地上,活像一台台棺木安静地沉睡。
夜枭莫名觉得喘不上气,可能是因为雷雨前的低气压,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第二十三号马车是一辆棕黄色桑格丽纹马车,在许多马车中间并不算十分华丽,但也说不上寒酸,并不引人注目。
“夜枭。”里面已经端坐了一个女人,看来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的。
“师父。”夜枭低着头,进了车也不坐下,站在女人跟前,幸好贵族们用来赴宴的马车大都宽敞,这辆中不溜的马车顶也有能将将能让他站立的高度。
“坐。”格雷瑞尔女士是他的师父,从夜枭记事起就一直教导他,方方面面,说是夜枭某种意义上的“母亲”也不为过,这个女人永远喜欢这样脊背挺直地坐着,略有些长的菱形脸上已经挂上了法令纹,昭示着她已经并不年轻了。
夜枭坐下,依旧低着头。
“你现在已经成功接近了康格兰大公,甚至成为了他女儿的老师......”说着,她停顿了一下,从她的语气中夜枭奇异地品出一种不太赞同的感觉,似乎言外之意是放他这么“危险”的人在女儿身边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暗网什么任务都有,什么悬赏都接,相当荤素不忌,可格雷瑞尔却有自己的原则,她从不动孩子,这样的原则自然也“传承”给了他的徒弟们,他们都不会对孩子下手。但作为对这个“规则”一无所知的康格兰大公,白雁就这样任由夜枭这样的人接触自己的女儿,格雷瑞尔表示不能赞同。
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夜枭也不抬头,只是默默听着,他们的相处方式总是如此,格雷瑞尔女士很有能力,但也非常严格,哪怕是她亲手带大的夜枭,也必须要守规矩。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尝试完成那个任务。”一个黑色的小瓶被格雷瑞尔女士用两根手指捻着稳稳地放到他面前,里面的液体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晃动。
格雷瑞尔女士带了一双长及手肘的女士手套,临到手肘的位置有些了一些褶皱,应当是坐着的时候不小心蹭出来的,毕竟她一贯的坐姿是上半身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这样手套刮到腰部的衣物产生褶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夜枭没接那个瓶子,而是有些出神地分析着女人手套上一个无上大雅的褶皱,好似这就是此时这个世界上最重要不过的事情。
“夜枭”,格雷瑞尔女士的声音远说不上是苍老,只带着一丝中年女人特有的磁性,她顿了顿继续道:“抬头。”
夜枭一震,抬起头来,像是终于从深海的漩涡中挣脱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