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人收拾好屋内的狼藉,司澜放下床幔出了屋,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处理完事情赶来的林子笙,林子笙正站在廊下跟周暮云说着什么,见他出来赶紧走过来,
“怎么样?陛..你先生他有没有情况怎么样?”
林子笙的语气里不自然的停顿让司澜眉心微蹙,但他只当没注意,
“没大问题了,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人刚睡下,要不要叫醒先生?”
林子笙摇头,一向散漫的他今天的神情从萧祈月遇袭开始就一直很严肃,那种严肃司澜形容不出来,好像林子笙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绷紧的状态,仿佛萧祈月受伤对他来说就跟天快塌了一样!
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子笙看着司澜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忌惮什么又像是认命,等司澜再看去又像什么都没有。
“这几天你好好照顾他,别让外人知道。”
这点不用林子笙提醒司澜也清楚,先不说他对先生的心思,就凭先生是替他挡的箭,司澜就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林子笙最后走之前,对司澜说,
“你先生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处理,司澜,你真的要好好对他。”
不管你的父亲曾经给你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从他不顾自己安危以帝王之尊为你承受伤害时,所有的恩怨都该前尘尽消。
林子笙深深的看了司澜一眼,转身离开。
说心情乱,没有人能比司澜心情乱。
他已经准备好不再纠缠不休,可先生。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样,叫司澜如何放的下.
司澜站在屋外守到了天明,他靠着廊柱,半个夜晚好像什么都没想,可脑子里先生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先生的身影不仅没有因为之前做出的决定而消散,在他脑子里残存的痕迹反而更加深刻。
一个不愿意接受他的人,一个无法抑制越陷越深的自己,把他的理智搅的一团乱。
司澜想了半个晚上都没想出解决他这种状态的方法,脑子里全是红衣染血的画面;
等周暮云过来的时候,司澜的眼底都是挣扎。
他今日还得去国子监。
“有事你就叫蓝昕去书院找我。”
司澜嘱咐完,看了一眼身后一晚未进的寝居,头疼的厉害。
周暮云在他快离开的时候对他说,
“他有事瞒着你。”
萧祈月有事瞒着司澜几乎身边人都能看得出来,司澜自己也清楚,可他不介意,若是先生哪天愿意告诉他了,他会很开心,但他师兄特地提醒他,是怕他越陷越深。
若是到最后发现,先生隐瞒他的事令他无法接受,不如及时止损。
司澜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停不了。
他喜欢那个人,他爱那个人,即使这个人明确表示不会接受他,可先生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可比。
就这样吧。
如果以后真的分道扬镳了,只要先生能好好的,司澜就心满意足了。
一连好几天,司澜都没有去见先生,他只从严姝跟周暮云的口中去了解先生的恢复过程,直到晚上实在克制不了心底的思念时,他才会站在寝居外守上一会儿。
这几天他心情不好,在国子监的时候发了不少火,原本那些人要把他的工作交接转到明年,在司澜提着圣旨明确要把底下这群效率低下的人全部撤换时,他的工作终于在国子监休假结束之前,步入正轨。
国子监一休假,他便成了个无事可做的散人,为了顾及萧祈月的安危,周暮云终于等到司澜休假的时候动身启程回济北,带了几壶从林先生那里讨的几壶酒,带了司澜的一封亲笔信。
直到周暮云骑马离去时,司澜才想起自己入临安不足两月,却像已经过了一年。
司澜跟蓝昕轮流守着萧祈月,他守晚上,蓝昕守白天。
白天的时候他就去别院对面的酒馆喝茶,听书,说来也巧,
这段时间国无大事,连朝会都免了。
司澜即使对朝政不敢兴趣,也觉得最近似乎平静过了头,宛如风雨前的宁静。
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心生不安。
这日他仍在听书,桌子上突然坐过来一人,这人总算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举着把折扇摇啊摇,而是玩弄着手中的桃核。
“你这手是不是不能停?”
司澜看着济慈满脸无语,济慈则呵呵笑着叫小二呈上来几壶酒,
“世子啊,我这段时间可忙惨了,好不容易今天抽个空,你可得陪我好好喝一顿!不喝不是兄弟!”
司澜才不在乎跟他是不是兄弟呢,这济慈看着心眼太多,但酒好啊!酒能解千愁!
他这段时间夜夜守在先生的门口,他不去找他,先生也不主动提要见他,两个人就跟冷战一样,既莫名其妙,又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他俩就应该保持距离!
可司澜这心里始终不得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