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
他笑了两声:“是有点,我自己也发现了。”
沈青折又说:“你别老那么凶。”
“有时候会觉得我凶吗?”
“嗯……”他压抑不住地偏头轻咳,平复下来之后才道,“有时候觉得,你好像……没有什么感情一样。”
很冷静,也很有距离感。值得依靠,很负责任,有原则。他的一切都在正途上,在规划好的路线上,是正义的、正确的,不应该有丝毫偏差。
所以有那样一夜,不只是时旭东,沈青折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不是不要遇到我好一点。”
沈青折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却感觉自己挨着的人浑身一僵。
“……我也想过,是不是你不要遇到我,会好一点,”时旭东说,“我救你,却又没有救完全,就像是……你给我讲的那个佛经故事。干达多与蜘蛛。”
这个话题,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沈青折像是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刚刚探出来一点,察觉到风,便重新缩了回去,又喝了口水道:
“去西边的城墙吧。”
夜袭得手,今日吐蕃也未来攻,连一直紧张的成都指挥部一众也不免松弛了些许。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大定。
但日上三竿,面无表情的沈青折上到城墙上,还是让他们皮都绷紧了。
沈青折其实经常笑的,他笑起来便消解了身上那种疏离冷淡的气质。
此刻没什么表情,就让人觉得他很生气了。
他拿了崔宁上供的热腾腾的胡饼,分了翠环一半,看着下面,一言不发。
“沈郎,”崔宁近日发现他其实还是很讲道理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为何要遣民夫去在羊马墙内侧再挖一道壕沟?”
沈郎清了清嗓子,崔宁等着,等了足足一刻,也没等到他发话。
崔宁:“?”
沈青折:“……”
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无声“啊”了一下。
噢……哑了。
估计是昨天江风给吹的。
——实则是路上吹的。
从节度府到城墙还有一段距离,沈青折本准备继续坐着林次奴的小驴车颠来,但时旭东向他发起了诚挚的同骑邀请。
或许是时旭东一直以来表现得非常可靠。
加上他穿越前后都没有体验过骑马是什么感觉。
沈青折答应了。
还捎带上一只翠环。
真正罪魁祸首时旭东此刻才爬上来,背着一把硬弓,手里拎着两把胡床——也就是唐朝的折叠椅。
说起来,崔宁少见沈郎像那些文士般端正跪坐,多数时候是坐着这类胡人坐具。
心情不错的时旭东把折叠椅给沈青折放好,低声问了句:“还行吗?”
沈青折不想跟他说话,径直落座。时旭东摸了摸鼻子,无奈又想笑,把另一把胡床放在旁边,示意翠环坐下:“坐,翠书记。”
翠书记抱着本子,懵头懵脑地坐到了胡床上,脚够不着地,晃来晃去的。
她其实姓林来着,叫翠书记好生古怪。
时旭东同样没什么表情,但崔宁莫名觉得他的心情要比沈青折好很多。
“时兄弟,”崔宁叉手道,“今日又要大展神威了。”
时旭东也行礼,正色道:“吐蕃有所防备,怕是很难,而且今日哨塔箭楼便要拆掉了。”
“这是为何?”
“是要防吐蕃起炮砸城。”
一但对方用了投石机,这样的高楼便成了绝佳的靶子。倒塌之后还会砸中守军,造成不必要的减员,因而高层建筑都要事先拆掉。
到日后出现火炮之后,城墙都是向着更厚而非更高的方向发展,修建斜面、堆土木砖石、铺上草皮以吸收动能,并且为了降低修建成本而限高。
崔宁一愣,随即道:“实不相瞒,某虽为守军,却从未打过守城战,不知炮车有何说头?刚刚于干谒池见了几架炮车,看着样子有些变了,不知是何打算?”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侧向了沈青折。
沈七郎行事,有时候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也颇有些奇思妙想。
按照黎逢春那个穷醋大的说法,便是“很得了几分狡猾之态”。
若是当时谢安也在,定是要替沈七郎反驳:那你也得一个给我看看?
城外的七十一架炮车早已经拉入了城中。坚壁清野,首先清的便是城外驻守的军事器械,按照沈青折的说法,留下一张纸片都算是资敌。
拉入城中,沈青折便找了些木匠与铁匠来——改造投石车。
如今的投石车准头不大好,因为都是人力挽拽,只能估摸个大概。但要升级成更精准的配重投石车,绞盘和关键的承接点都要用金属打造。
目前进度缓慢,毕竟是人力作业,精度远远达不到要求。
但是好在,在攻城的一开始并不会动用投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