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过上赶着让警察查自己家地盘儿的。
“本来呢,我是让他们去浩乐的,到君遥是装个样子。”甄友乾搓着手里的核桃,吐了口烟圈,“谁能想到,对面就逮了几个卖淫嫖娼,咱们直接让人家撞上吸毒现场了呢?”
丁材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甄友乾喊他靠近点儿,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语气听不出情绪:“老子就是比较好奇,这人都已经在包间里磕嗨了,你手下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大家这才明白了今天闹的是哪一出。事儿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老大被人打了脸,心里不痛快,要找人泄泄火。
“甄哥,是……是我没管好,您放心,我回去一定严查!”
甄友乾把烟踩在了地上:“知道自己要查什么吗?”
“知道,知道!”丁材狂点头,“查内鬼。”
“行,还算聪明。”
甄友乾转身又坐下了。他在意的并不是君遥歇业会损失多少营业额,而是有人通风报信,光明正大地挑衅他的权威。皓鑫现在坑的是富商,玩的是权贵,讲究的是以财生财,最忌讳沾上毒品这道死线,本家的店面就算是沾黄沾赌,也是专门给那些官老爷和富家子弟量身打造的销金窟。这才消停多少年,现在又有人开始暗搓搓地搞事,甚至在甄友乾眼皮子底下蹦跶。他拿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甄友傅,但无论是谁都来者不善,今天能送君遥一包白粉儿,明天就能在他办公桌上放一颗人头。
敲打完丁材,甄友乾又点了个人:“罗堂主,我听说你最近跟傅总走得很近啊!聊什么八卦呢,每次吃饭都能吃几个小时?”
“没有……没有的事儿。”罗毕安心里一惊,擦了擦汗,“是这样甄哥,您也知道,傅总好几家公司都在南郊,难免要找我聊聊公事……”
他偷偷瞥了眼老大铁青的脸,连忙又道:“我妹妹跟傅总的未婚妻是……是大学同学,袁小姐想让她当伴娘,所以这……这就……”
“噢,是这样。”甄友乾手里的核桃都快搓出火星来了,语气倒是比较平淡,“我还以为傅总到老爷子那儿告状,是你给撺掇的呢。”
“不敢不敢!”罗毕安连连摆手,急忙划清界限,“甄哥,真的是公事!”
甄友乾没发表什么评价,手指头在椅背上有频率地敲着,笃笃笃的声音震得人心慌。过了半晌,他又逮了几个人,大到哪次活动没伺候好某位领导,小到上次去玩看见地板上有烟头,无论是刚发生的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他搜肠刮肚地想了起来,给这些人好一顿骂。
骂到最后,甄友乾终于收起了手里的那对核桃,长长地叹了口气:“齐总,你听听,就你们南郊犯的事儿多,我是不是也得治你个失职之罪啊?”
齐石心中了然,往前迈了一步,垂下了头:“是我的问题。”
“大鱼大肉吃多了,开始偷懒了是吗?”甄友乾眯着眼看他,“你是不是觉得在老子身边呆久了,屁股坐稳了,就不用干活了?”
“不是……”齐石咽了下口水,“甄哥,对不起。”
“对不起?”甄友乾突然一脚踹开了身旁的凳子,“你他妈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能换回来君遥半年的营业额?!”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老大的脸色,只有章世远靠着墙,瞟了眼齐石弯下的后脖颈,又对上了甄友乾冲他疯狂眨巴的眼。
“算了,骂你也没用,你也不是第一次了。”甄友乾踱着步,把地上的凳子往旁边踢了踢,问道:“你是本家人,你说该怎么罚你才能长记性?”
齐石闷声不语。
“这样吧,君遥歇业六个月,就扣你半年薪水,加上你昨天在背后言语冲撞穆总,以下犯上……”他顿了一下,“按照家法,打你十鞭不过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