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地颤跳起来,他的嘴巴哆哆嗦嗦地低声模仿沈恣的语调,似乎是想要把这句话摁牢在心底,再拿出来重听一百万遍。
是在沉默中,他好像又哭的很厉害,只是问,“为什么要骗我?为、为什么……为什么不选我…啊……”
沈恣表情微动,道:“他不会杀你。”
程粲怔住了,他很快咬紧牙齿,从齿缝中挤出问话,“你、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程粲紧接着一个大喘气,但他很快胆怯地埋低头,他知道,这样的质问是逾矩,不合身份。
沈恣毫不犹豫,捏着程粲的下巴昂起来,正视他,一字一句地说:“程粲,我敢肯定。”
“你拿捏着我的把柄,至少在褚二眼里是如此,你有价值,他不会杀你。即便外人会怀疑你是我的一颗弃棋,但他们只会忌惮、只敢为难,没有任何人会敢真对你下死手,”沈恣略作停顿,继续说,“拿枪抵住你的魏朝是警察卧底,他根本没有对你开枪的可能性。”
雨势渐消,密布厚实的云层连成整片,看不出是风雨过后还是来临之前。
沈恣突然觉得指缝滚烫,几颗莹泪顺着程粲的下巴滑到掌背中心,暖湿的水珠洇在他的皮肤纹路当中,说不清楚的酸麻从他的手臂窜到了脖颈,他的喉结微滚,眸光又暗了两分。
“只是不死就可以吗?”
程粲捏住沈恣的手腕,一把推开,“那你为什么不拿沈斌冒险?”
“因为沈斌是你弟弟,我不是,你对我好,就是要我不要死,还是我死了就没有其他用处了。他叫哥哥你就抱他走,我被为难就无所谓。你为什么要搀他回家,我的腿也伤了你没有、没有拉过我……你不对我笑,你都没有对我、对我笑…嗯呜呜……你骗我、你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会、我会帮你的啊……”
程粲张大嘴哭起来,“你、你不相信我,你怀疑我背叛你,可是我不会背叛你,你还要骗我……我喜欢你,你就讨厌我,为什么你把、把我熬的粥给他喝,我讨厌他,我不喜欢他!他凭什么喝我的粥!”
程粲喊出破音,急到用手拍地,他哆嗦着身子爬起来,剧烈起伏的胸口一直抖得停不下来。
“程粲,”沈恣头疼的厉害,他不明白程粲为什么抓着这些小事在闹,这让他耐心尽失,“我最后再说一遍,跟我回去。”
以前他瞥程粲一眼,程粲就能乖乖听话,什么都做。到现在他哄也哄了,也耐着性子解释了,程粲依旧不肯服软。
沈恣猛得掐住程粲的肩头强行往后拖,程粲不停地下蹲着后躲,淋过雨的衣服抓不牢,程粲趁势挣脱出来转身就跑。
沈恣火一下就蹿起来,他往前跑两步 ,掐着程粲的脖子后拽,一脚把人绊摔下去,护着程粲的上身,转而掀起来抗在肩上走。
程粲被摔的眼花,他拼命抵着沈恣的胳膊跳下去,晃悠悠地跌跪在地上,往前爬两步就绝望地不敢再动了。
他不可能打得过沈恣,沈恣要带他走,有太多种方法。
咚咚几声,硬铁板搭起的楼梯被踩的吱吱晃动,程粲在雨水的倒影里看见扭曲波动的人影,还没来得及辨析,秦景川几乎已经飞跑过来挡在他的面前。
程粲目光一闪,抓住秦景川的裤脚,哀求道:“快回去,别来!”
秦景川摇摇头,他蹲下身子扶起程粲,他以为沈恣是来接程粲回家的哥哥,出于礼貌不窥看两人的谈话,但后来听到程粲惊叫才慌跑了下来。
秦景川用袖口给程粲擦掉面颊上的泪和雨水,然后转身正对沈恣。
“你不能带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