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都看到了。” 杜成远隔着两步远对着树和围墙的夹缝说。
几秒的犹豫之后,那里出来了一个男人。浑身都湿透了,那身西装也不再笔挺,而是水叽叽的贴在身上,头发上也滴答着水,还落了几片树叶,脸色白得像一张白纸。
杜成远简直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和照片上见过的那个气焰嚣张的Anton联系到一起。
这人咧开嘴,给了杜成远一个苍白的笑。
“早上好,杜老板。”
是Anton了,这笑还是照片上那模样,形状上没啥区别,只是不仅没了气焰,也没了神采。
“昨儿晚上没回家?” 杜成远打量着Anton这副狼狈模样。“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在这?“
Anton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行,反正你这身子骨,洗十次胃再折腾十回也死不了。“ 杜成远笑了笑。他心里有些感慨,但没有多少同情。
Anton也赔着笑脸点了点头。活像个街边讨好路人的要饭的。
“在这监视我呢?“ 杜成远冷着脸问。
“没有没有没有……“ Anton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连连否认,生怕杜成远看不清他真诚的表情似的。
”我只是想看看他……“ Anton低声嗫喏。“我没想打扰你们,所以躲得远,只是没想到你还能看到我。”
Anton说这话的时候还向身后看了一眼,好像打算钻进那堵围墙的砖头缝里面去。
”你应该早就查到我的车牌号了吧?昨天晚上都看到我车开走回家了,还在这守着干嘛?“ 杜成远盯着Anton,他总觉得Anton现在的眼神和照片里那个人相去甚远。杜成远几次走神,对眼前这个落魄的年轻人几乎已经开始了同情,但理智上想到这人做过的那些事情又咬牙切齿地压下了这股情绪。
Anton笑了笑,并没有躲开杜成远刀子一样的眼神,他好像很甘心接受任何制裁。
“在这儿好,在这儿有个盼头,昨儿晚上看见一次,想着今儿早上还能看见一次,一整夜就好过一些。回家了,对着那水泥屋子,总是觉得空。”
刚刚才拼命压制住的同情这会儿在杜成远的心里变本加厉地翻涌了起来。他太明白这种感受了,这样的夜晚他不知度过了多少个。睡在沙发上,就盼着门铃响起。
自己起码还有个盼头,对Anton来讲,这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分离。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杜成远皱眉看着Anton,这是他憋了两天的疑问,差别真的有点太大了。杜成远还准备了一堆的后招,一个比一个狠,可眼下完全没有了施展的空间。
Anton笑了笑,这笑也不是照片上那灼灼烈焰的模样了。倒多了几分凄凉。
“杜老板,如果你能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了。我是真的,真的熬不下去了。“
杜成远这次沉默了很久,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点儿停歇的意思都没有。Anton就在雨里那么站着,跟淋浴似的。
“你的治疗什么时候开始?” 杜成远终于打破了沉默。
“下周一,下周一上午就正式开始。” Anton态度好的像是个员工在给老板汇报工作。
“你为什么要去治疗?” 杜成远害怕Anton只是在应付他,完成任务一样去接受治疗。
但Anton这次的确是像是被人扒掉了层皮,原先那骄横、不屑、玩世不恭和咄咄逼人的架势全都没有了,露出来心里面一堆破落又残缺的情感。
“我不想伤害到他,真的,昨天你给我讲的那些话,我真的听进去了,也仔细想了,我并不是想要把他变成玩具或是其他什么,我肾都不要了,吃药废了都行,我还要他做什么宠物驯服什么?我就是不想离开他,他做什么都行,或者说我为他做什么都行,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你说得对,我有病,我心里是想他的,但不知道我自己好了没有,我又怕我会伤害到他……“
杜成远看着雨滴打在地上出了会神儿,然后抬起头来递给了Anton一把伞。
“行,你去吧,希望你治疗顺利。“
Anton点了点头,没接伞。“谢谢,伞就不必了,都已经淋透了。”
“你就不想借着还伞的机会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你想见到人吗?” 杜成远笑了笑。
Anton僵硬地立在原地,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不敢相信。
“伞还要吗?” 杜成远又伸出了手。
“要要要要……“ Anton这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慌不择路地紧紧握住了那把伞,不小心碰到了杜成远的手,杜成远触电一样甩开,一脸被垃圾蹭到的恶心表情,使劲儿在衣服上蹭着那根手指。
Anton脸上那“不敢相信“四个大字已经换成了”感激涕零“,他在自己那湿透了的西装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同样滴着水的餐巾纸递给杜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