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犯锁在电椅上弄死似的。
“挣扎啊!病人会挣扎的,不锁着会跑,不仅这儿得锁着,平时也要锁着,要不就得翻墙跑啊。“ 院长煞有介事地讲述着他们的日常严格化管理。
杜成远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院长。他一路都是正儿八经的医科学院学上来的,从执业开始就在正规机构,从来没有身临其境地深入了解过这些歪门邪道。
“您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挣扎会跑?” 杜成远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还对着院长笑了笑,礼貌地问。
“疼啊,电击多疼啊那能不跑吗!” 有钱人就是傻。院长觉得杜成远肯定是傻,这个问题还用问么。
“呃……“ 杜成远恍然大悟地看着院长。”原来是这个原因啊。真的是受教了。“
院长沉浸在自己建构出来的暴力戒断理念中,根本听不出来杜成远话语中的讽刺。他看着杜成远的眼神,以为杜成远是在质疑治疗的效果,马上拍胸脯保证说:“小王是我们这的优秀学员,每次接受治疗都非常自觉,不锁他他也不会跑,而且还主动要求增加强度,以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小王?……” 杜成远不敢相信有一天会有人把Anton称作小王还没挨揍。那个为了个“王“字儿跟自己一杠就是七八句的Anton到底是已经被毁了。别说叫他小王了,杜成远估计现在叫他小兔崽子他都不会反抗。
“电击到什么程度算是有效?” 杜成远有些头疼,他不知道Anton会不会被电出什么问题,癫痫啊,神经性失明或者耳聋这些后遗症都是有可能的。
“对着照片不勃起就算有效。” 院长很利索地回答。
心理治疗结果是一个多维度考核的综合性指标,杜成远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专横的评判标准。
“什么照片?” 杜成远问。
“呃,照片,就是小王拿了张照片,是个男孩的脸部照片,啧啧啧,小卷毛,长得特秀气,俩浅色眼睛……“
杜成远铁青着脸挥了挥手不想听院长在这意淫小猫。
院长马上心领神会地闭嘴不谈这个男孩。不过他以为是这个男孩勾搭了“小王“导致小王的“亲属”杜成远非常生气,所以才不愿意提及。毕竟送到他们这里做戒断治疗的基本都是这个原因。
杜成远的脸色实在难看,院长摸不准该说什么,他想了个最简单的法子。
“这样,我们有治疗录像,要不您去办公室看一下小王的治疗录像?”
院长觉得这是个好的解决办法,既能全方位展示他们的军事化管理严格化治疗,又免得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人家不高兴。
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Anton的身影,坐在那把像是给死刑犯人准备的椅子上,光着上半身,包括太阳穴在内,身上被接上了七八根电线,杜成远甚至还能清晰地辨认出一对线路的走向是直接塞进了裤子接在了阴茎上。
杜成远当医生多年也是见过血腥场景的,可这一幕的出现还是让他倍感窒息。
录像里的Anton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那是一个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但杜成远知道,那里一定就是小猫的照片。
这个时候的Anton还没有瘦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杜成远假意骗他做手术摘肾时候的体型,身上的肌肉还都很结实很分明。
第一次治疗持续了一个小时,杜成远就站在屏幕前一动不动看了一个小时,亲眼看着Anton在这一个小时之间大汗淋漓地虚脱了三次,每次都是刚昏过去就被人用冰水浇醒了。
但就像院长说的,Anton很自觉。整整一个小时,他没有挣扎过一下,仿佛是在那椅子上扎下了根咬牙熬死也不挪动。
录像里的Anton每次陷入昏迷垂下头之前都是恋恋不舍地盯着小猫照片的方向,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惊慌失措地寻找小猫的照片。
杜成远看了一下录像上的日期,是接受治疗的第一天。
第二天的视频,依然是这样重复,又是整整一个小时。
第三天还是。
院长早就不耐烦地离开了,只剩下杜成远一个人与那一片血腥味儿的屏幕对峙着。
杜成远脚底下已经站不稳了,他窒息得厉害,松开了两颗衬衣扣子才能勉强呼吸。
他跳过了中间漫长的十个小时,直接翻到最后一天的录像。
椅子上的Anton已经完全和第一天判若两人了,身形变得佝偻,几乎是瑟缩在椅子上,根本不用绑什么电线整个人就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就和他今天见到的Anton一模一样。杜成远终于明白了这个孱弱又破旧的Anton来自哪里。
电线接通以后,一次电击都没有触发,原因不言而喻,Anton已经无法勃起了。
但屏幕里的Anton依旧执着地盯着小猫的照片,像是做梦一般,就那么愣愣地望着,对身边发生的其它事情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谁在他身上多加了根电线,又多加了几伏电压

